短暂的寒暄掩盖住了旁边的嘈杂。
    异乡人和雨花石交谈了几句，突然，白光一闪，阿尔芒的身影从这个世界消散，连带着的，象征着雨花石的人形光团也渐渐淡去。
    “拜拜。”
    最后一刻，云帆和他挥手作别。
    一片大雾之间，只剩下了电锯与异乡人两人。
    “异乡人...”
    电锯的声音是略微低沉的吼声，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与冲动。云帆丝毫不怀疑，如果这方世界允许处刑者之王动手的话，它们怕不是早就开战了。
    那是王之间的战争。
    “它认为，是我将它带到了此处。令它重温这难堪的过去，嘻嘻嘻！”
    电锯嘻嘻笑着。
    “难道不是你？”
    云帆略显诧异。
    “不不不！”电锯竖起食指左右摇晃，“那只该死的吸血鬼，是处刑者之王这一级数的存在，纵然我与它的过去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未经它的允许，我绝不可能强行窥探到它的经历。”
    接着，它指了指上方的天空：“那个东西，一向见不得我有好日子过。”
    毫无疑问，它提到的东西正是指苦难源头。
    “它想利用吸血鬼的仇恨，诱导我们再次开战。”
    电锯侧过身，目光放空，像是在回忆某些往事。
    “嘻嘻！十分卑劣的手段。”
    “但很显然，它的小手段似乎难以生效。毕竟，这世界已经并非吸血鬼的天下了。”
    “它被那个女人全面压制住了。嘻嘻嘻！”
    “它无法像以往一样，将重心集中到我这里。”
    电锯窃笑。
    那个女人？
    云帆回想起了魔女与炼金之城的最后，在血海女王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所出现的那个紫金色的葫芦。
    “第五赛季，新时代的无冕之王么...”
    云帆喃喃低语。
    如果说，阿尔芒能追杀得电锯系满世界逃亡，甚至于令冰雪之王束手无策。
    那么，
    能够全面压制阿尔芒的那个女人，
    她，
    会有多强？
    “那是一个很有气魄的女人...”
    “多亏她的崛起，我才能活到现在。”
    电锯回忆着，云帆望着它的身影。
    他听到了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
    这一刻，云帆忽然察觉到了冰雪之王的落魄。
    这是异乡人第一次发现，那个似乎无所不能，面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电锯，竟然也有如此力不从心的时候。
    “呵呵...丧家之犬。两百年前被那只吸血鬼追杀到甚至放弃核心领地，满世界逃亡的电锯系...”
    “直到几十年前才勉强重新聚集在一起，可怜。”
    肉山摩比斯的声音仿佛萦绕在云帆的耳边。
    他似乎错过了很多。
    云帆的心猛然一揪。
    收拢杂乱的思绪，他注视着冰雪之王的侧影发问：“电锯，我想知道，所谓的王和普通的极位处刑者之间的差距是什么？”
    “嘻嘻！这是你想通晓的问题？”电锯扭过头，嘴角咧到耳根，脸上洋溢起扭曲的笑容。
    就好像，
    方才它的落魄只是异乡人的幻觉。
    “高位处刑者曾是它所为我们设定的上限。”
    电锯的话一出口，云帆的心头瞬间一震。
    他原以为，处刑者之王才是不被容许出现的存在，可谁曾想到，高位处刑者竟然就已经是苦难源头所允许的极限了？
    “当年，我从高位处刑者的生命层级发生了蜕变，是因为...”
    “我曾...”
    “斩杀了...”
    “它的...”
    “降世血肉。”
    电锯的语速忽然加快，声音压低，还未等云帆完全听清，它又说出了下一句话。
    “嘻嘻!而极位处刑者，是打破了限制的存在。这个级数的处刑者，能够发现它们生活在这样一座囚笼里。”
    电锯完全转过身，摊开手掌。
    “它们会感到错愕、茫然、震惊或愤怒。”电锯忽然取下腰间的欺诈者宝石，用锋利的爪尖轻点闪耀的猫眼，“是的，任谁发现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如同这块宝石的名字一样，是一场完完全全的...”
    欺诈骗局。
    从它的口型中，异乡人读出了这样的意思。
    “它们都会发疯的。”
    “渐渐的，极位处刑者们会自以为了解到了世间的一切，它们会觉得，它们已经明白了世上最大的秘密。”
    “但并非如此，异乡人！”
    电锯的话锋陡然一转。
    接着，它又一次望向被大雾所阻隔的天空。
    “它们发起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彼此争执、厮杀，令世界血流成河。但它们唯独无法发现一点。”
    “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东西，在用它那无处不在的眼注视着世上的一切。”
    “嘻嘻嘻嘻！很可笑。它为自己设置了一层面纱，甚至令极位处刑者都无法感知到它的踪迹。”
    “直到，有一天。”
    “第一个世代的王崛起了，王比寻常的极位处刑者们看得还要久远。它无视大陆与远洋的阻碍，王的目光足以窥破世间的一切遮掩。”
    “它抬起头，仰望天空，终于发现了，这世界上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庞然大物。”
    “曾经那个时代的王发觉到了它的存在...”
    “而那个庞然大物，曾经是这世界唯一的、至高无上的操盘手。”
    “苦难源头...”
    “那并非是王凭借一己之力所能够战胜的。”
    “所以...”
    “在那个时代，最终...”
    “王...”
    “揭开了...”
    “它的面纱。”
    “于是，未被它所掌控和蒙蔽的极位处刑者们看到了它。”
    “当然，在今后，并非所有的王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王能窥探到它的身影，但某些王走上了另一条路。”
    “它们投入了苦难源头的怀抱。”
    它们站在了冰雪之王的对立面。
    这句话不言而喻。
    异乡人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电锯这番话里所隐含的信息。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面露思索。
    而电锯似乎是不经意地再次开口。
    “正如我之前所言，另一片大陆上所崛起的那个女人的确很有气魄。”
    “它所选择的路与第一个世代的王还有所不同，初代的王仅是揭开了它的面纱。”
    “而新时代的处刑者之王更加大胆。”
    “她...”
    “妄图掀翻它的棋盘！”
    “你应该已经发现到某些不对劲了，异乡人！”
    电锯疯狂大笑。
    “你似乎察觉到了，某些东西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这正是那个疯女人的功绩！”
    “她把自己的权柄，探向了苦难源头的领域。”
    “这世界出现了新的变数！”
    直面那双倒吊的三角眼，异乡人的精神世界在剧烈的信息冲击下，一片恍然。
    电锯说自己已经发现到不对劲了？
    它所指的是什么？
    无尽的茫然之中，云帆脑内灵光一闪。
    如果说，
    自己这次回归，所发现到的最大的变动的话...
    除了这令人无比震撼的剧情之外...
    那就是...
    平衡竞技模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