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督公萧沉渊狠戾之名传遍朝野,但凡犯在他手下的,不死都要断骨脱皮。
御医只觉自己的腿已经不保了,战战兢兢地答应后,匍匐倒退着出了殿。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少年和面目阴沉的督公。
“咳咳……”
君白又咳嗽了声。
萧沉渊这才注意到,这屋内连火炭都没有烧。
动作先于意识,已然解开身上大氅,围在了少年太子的身上。
手指无意触到他的脸庞,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原本对自己莫名的动作生出的恼意化为了怒气,“来人!”
一个身穿飞鱼服的侍卫出现在门口,“督公!”
“拿几个炭盆进来,顺便把先前在这里伺候的无用东西都砍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侍卫很想说,伺候的人已经砍完了,但是他不敢,麻溜的去准备火盆。
却有人代他说了出来。
“伺候的人刚才就已经被督公下令砍完了,再砍就只能砍洒扫的粗使奴才了。”
君白将半张脸都埋进大氅里,檀香味扑面而来。
萧沉渊阴沉的眸子落在少年面上,见着他的动作,心绪又是一荡。
手中的佛珠转动的快了些,“殿下这是在怪微臣滥杀无辜吗?”
“孤怎么会怪督公呢,感谢都来不及呀!”
红色大氅衬得少年肤白如玉,眼眸眨动间,睫毛也跟着微颤。
萧沉渊从前都未觉得少年太子有这般的好颜色。
让他有一种,想要收藏的冲动。
然而更轻的声音紧接着落入他的耳里,“督公,孤……孤想如厕。”
许是觉得难为情,说完话的少年太子,整张脸都没入了大氅里。
萧沉渊转动佛珠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殿下是想让微臣带您去如厕吗?”
“不……不用,督公帮孤叫一个老实的奴才或侍卫进来即可。”
正在这时,侍卫端着烧好的火盆走进来。
君白这时出声,“督公,就他也可。”
萧沉渊阴恻恻的目光看过去,长相周正,浓眉大眼,突然就觉得这侍卫有些碍眼。
侍卫是霍禄的副手,叫项壮,武功也是极好的,对于萧沉渊的眼神,自然很敏锐的察觉。
放好炭盆,心里忐忑的弯腰行礼,“督公可还有吩咐?”
“下去!”萧沉渊冷斥。
少年太子不解,“督公?”
“殿下金尊玉贵,怎可让这些粗俗的侍卫靠近。”
说着,萧沉渊上前一步,俯身将人打横抱起来,朝恭房走去。
少年太子虽是腿受伤,但也身姿如松,此刻落在萧沉渊的怀里,却显得萧沉渊宽肩阔背,将其包裹了起来。
大氅微微滑落,如玉的缺了血色的手指似乎毫无意识的,就拽紧了萧沉渊的衣衫。
“怎……怎可劳烦督公来做这等事。”
君白语调似乎带着极大的羞意,然而萧沉渊看不见的视角,他的头微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无妨。”
萧沉渊还是首次与他人这般亲近,没有不适和嫌恶,只觉少年身子很轻,很瘦,骨头有些硌手。
从未注意,他的傀儡太子竟是这般瘦弱。
进了恭房,里面虽未燃着驱味的熏香,倒也没有难闻的味道。
萧沉渊单手去解怀中人的腰带。
君白现在两只腿都使不上力,只能低着头,让这人以为他一直在羞恼。
好在,这人将他放着坐好后,就退了出去。
谁能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厂督公萧沉渊,有朝一日,会站在恭房外面,服侍他人如厕。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萧沉渊面无表情。
他只是来看看这个被皇帝打断腿的傀儡还能用否,怎的就成了这般的境况了……
君白很快解决了事情。
敲了敲一旁的桌面,“……督公!”
萧沉渊走进来,紧抿着薄唇,将人一把抱起来,单手替他提起了裤子,不过抱着不好系腰带,就暂时没系。
他将人直接抱到了里间的床榻上,轻轻的放下。
生硬开口,“殿下好生休息,微臣还有事处理,先告退。”
君白张了张嘴,想说他还没有洗手。
不过,还是算了。
今日初次见面,还是先放他一马。
原主赫连白,北陵国太子,是东厂督公萧沉渊扶持上位的傀儡,也是萧沉渊与老皇帝斗争下的牺牲品。
昨日里有人告密,赫连白与后宫宠妃柔妃娘娘有染,皇帝一气之下直接让宫人将自己的儿子腿给打断。
却没有罚柔妃半分。
赫连白是先皇后的儿子,先皇后去的早,赫连白自小都是宫里的奴才带大,明面上过的好,但皇帝后妃儿子众多,怎可能真的让赫连白过的舒心。
又是先皇后的儿子,又是嫡长子,早就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
赫连白实际过的非常艰难。
后面萧沉渊找到他,让他做个听话的棋子,将来便助他登上帝位。
要么答应要么死,赫连白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萧沉渊的一番运作后,皇帝不情不愿的将他立为太子,自此之后日子倒是好过不少。
然而这只是身体上的。
赫连白的内心极度缺爱。
某日得了风寒,下了早朝后,半路上身体不适,遇到了去寻皇帝的柔妃,柔妃关心的语气让他记忆深刻。
后来柔妃偶尔的派人送来些吃食点心,就让赫连白心里暖暖的。
觉得柔妃如同他母亲一样温柔。
他愿意让这个温柔的女子在自己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就这样过了一年,赫连白已经分不清对邱念柔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
这日他收到口信,邱念柔约他见面,哪知见面后,对方就突兀的拉起他的手。
赫连白虽有些懦弱,但很知礼守礼。
邱念柔的动作将他吓得不轻,慌不择路下便逃跑了。
当日晚上就被皇帝召见,说他竟敢对柔妃不敬,便直接被拔了太子常服后打断了双腿。
太子东宫里的奴才,都是见风使舵的,再加上老皇帝下令不许给太子医治。
赫连白被人抬回来后就直接扔到了殿内的软榻上,无人照看的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