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视线不断在恐怖生物以及陆川之间游移,心中暗暗判定这二人,谁才是真正的目标。手中捏着一张近乎完整的干瘪人皮,关节因紧张用力捏的发白。
怎么似乎这一家人都不太正常的样子,青年暗自咋舌。
恐怖生物淡漠的瞥了一眼正埋头狂吃的陆川,随意抬起一手卡住陆川的喉咙在地上拖拽,一条深深的沟壑从地上犁过,在墙壁上开出一个人形大洞,轰隆一声整座村长府轰然倒塌。
冲天的灰尘拔地而起,隐藏在尘土中的二人身影在外看来影影绰绰。
青年看得焦急无比,恨不得凑上去看个究竟。好在恐怖生物似乎有意炫耀武力,没让烟尘遮蔽住它的雄姿。恐怖生物五指张开化拳为掌,轻轻一挥蒲扇大小的血色鳞爪,在胸前猛地一个交错,霎时间原地仿佛卷起了一阵狂风,将尘土尽数散去。
烟尘散去,就见带恐怖生物一手捏住陆川喉咙,将他高举过头顶肋下紧接着伸出一拳狠狠地击打在陆川腹部,陆川背部高高凸起一块,整个人呈弓状倒飞上天,在承受过剧烈的失重后狠狠砸在地面上。
咔嚓一声,膝盖骨以及腿骨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着陆,陆川像只虾米捂住腹部跪倒在地,张口呕出一大滩灰中掺红的血液,血液中有一块粘着毛皮仍在不停蠕动的黑色肉块。
只是一招状态未知的陆川便被重创,数日未曾梳洗的头发邋遢的散落在额前,一缕又一缕,遮挡住了他的视线。陆川顽固的抬起头,从被限制的视线中死死的盯着这恐怖的人形生物,口中咯咯两声,不成语调,似乎口腔骨骼也严重移位。
即使这样恐怖生物也没有放过陆川,单手成爪提着他的脑袋,捉在空中晃了两下,另一只微微抬起,轻蔑的看着毫无反抗能力却呆呆的望着他的陆川,嘴角露出一丝嘲弄。
青年心中隐隐有了决断,捏紧了手中的人皮,只等两个怪物之间的战斗落下帷幕。
眼看着血色鳞爪上血色光华一闪而逝,狠狠挥下。
血浆迸溅,头颅掉落,在地上孤独的转了两圈。
恐怖生物的四目中倒映着青年的身影,青年浑身颤栗,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怎么会这样?
啪。
陆川的身躯落在地面,扬起一片尘土,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事物在他的眼中被无限拉长,长到像是由无数抽象未知的线条组成,然后根根崩裂。
.....然后若无其事的抬起头看着面前失去了头颅摇摇欲坠的如山身影,死寂的瞳孔中似有一丝疑惑掠过。
一条左臂指尖逸散出一缕飞灰,血色鳞片一点一点淡化直至显露出匿藏在层层甲胄下的肌肉纹理。虬劲有力的线条根根凸起,这恐怖的力感明显不输于人类。
消失还在继续,倏然这条与众不同的左臂直直插入胸膛,一把握住个什么物什,下一刻手臂骤然发力,便要整个抽出。
恐怖生物还来不及细想为何会出现这种变故,便已经采取了最妥帖的做法。两条充满爆发力的右臂死死抱住这条插入胸口的左臂,紧接着胸大肌急剧膨胀紧紧绷住,将手臂卡在体内防止血洞的出现。
被紧紧握住的心脏收到刺激,一张一缩突然出现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种子,黄金种子受到刺激金茫猛一阵金芒大放,从血肉皮下透了出来,将大半个胸腔照亮,像盏不完全透明的灯笼,一根又一根狰狞的肋骨将这盏特殊的灯笼裹在内。
陆川望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金芒,胸口处亦有一颗虚影交相辉映,而后彻底湮灭。陆川眼中罕见的闪过一丝清明,眨眼间又被漆黑所吞没。
啪。
接触种子的那条左臂,上面所覆盖的那层血肉纹理拉长成无数条颜色不明的线条,然后缓缓散去。只余下一条独属于人类壮年的手臂模样,健硕有力而不浮夸。
随着这条手臂的出现,仿佛点燃了什么信号。
轰。
一条细若游丝的闪电倏然划过,转瞬而下。打在恐怖生物身上,仅仅升腾起一道浅浅的白烟,连一丝伤害都欠奉。
恐怖生物眼中抬起头,看了看暗黑中泛红的天幕,迷惑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将胸口的手臂放在眼里,只轻轻一扭,令人牙酸的骨断筋折的声音响起,完全没有顾虑到这条左臂也是来自它身上。
又一道闪电轰下,滋啦,明显比上一道大的多,在恐怖生物身上留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轰,轰,轰。
没有半点反应时间,紧接着又是三道天雷从天而降。恐怖生物身形被压的一矮,瞳孔骤然一缩,似乎完全无法置信这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闪电。
接连不断闪电疯狂轰下,逐渐从细若游丝到水桶粗细,一道又一道,上一道还没结束又接上,到了最后甚至成了接天连地的一道,将恐怖生物完全淹没在其中。而离它仅有四五步距离的陆川居然毫发无损,只是眼中露出一股对天敌般的畏惧。
不知道轰了具体有多久,或许是半个时辰或许是一个时辰,青年看的都有些麻木了,要不是他还有任务在身,要不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机会捡楼,他肯定离开这场地。
天威终于停止,一丝带着烤肉的焦糊味传来。烟雾散去,青年顺着视线望去,原来是那恐怖未知生物站立之处被一个深坑所替代。
“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了吧?”青年刚准备发出这样的感慨,就看到陆川连滚带爬的爬到坑边往下看,由于口腔骨骼碎裂的缘故,口齿不清,只能从喉间勉强发出类似于小狼崽子受伤的哀嚎。
这时候一位披挂着粗布麻衣的光头慈祥老者突然出现出在天幕壁垒,老者打着赤脚站在祥云之上,周身福光缠绕,不惹尘埃。明明看不清相貌可却给人一种慈眉善目之感,要是寻常百姓见此场景,定然会顶礼膜拜这疑似天神降临。
老者轻轻推出一掌不带丝毫烟火气息,贴在暗黑天幕上,整个暗黑天幕泛起了一丝浅浅的涟漪。退出这掌后,似不剩半点余力,整个人显得不悲不喜,阴风吹过一点一滴散去。
片刻后才从才村子东边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青年转头望向那个方位,正好看到一片破损的人皮从空中落下,被人伸手一把抓住。青年又低头瞧了一眼手中之物,紧闭双唇脸色晦暗,充斥着说不清的情绪。
“他妈的。”青年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声,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哈哈哈哈...咳咳咳~。”在深坑底下仰躺着一人疯狂大笑着,浑身焦黑,被疯狂的闪电轰击的破破烂烂,犹如烧焦的木炭,可明显还有一口气在。
可不正是死去多日尸体化为恐怖生物的陆秉天吗,不知何时那层血肉外壳被完全击碎,只剩下他赤身裸体的躺在坑底。“终于成功了,圣人不出的年代,吾即为当时第一人。哈哈..咳咳咳。”笑着笑着又猛的咳出一口鲜血,只是眼中似乎没有多少喜悦。
陆秉天张口吐出一小块内脏,狠狠啐在一旁。随之不顾周围环境,摆出个架势五心朝天,内外循环大小周天,周身闪烁四色光华。
“胎藏。”
说完双手再次摆出那个古怪印诀,就地疗伤,陆秉天浑身气质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似以往那种霸道刚猛,他仅仅坐在那里似乎就代表了这片天地,完全与环境融为一体,闭上眼甚至感知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人境吗?青年苦笑一番,他不得不低头承认似乎他所做的一切都仅仅是为陆秉天做了嫁衣罢了,和这种人物斗智斗勇,他...还不配。
陆秉天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而且唯一准备殊死一搏的底牌,也被黑衣人头目顺走了,或许此刻他们已经出村了吧,也不至于让他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只是可惜了,红,此生再无相见之日。想到那抹令他魂牵梦绕的倩影,他心中一痛,指甲狠狠嵌进肉里。
“不可能,我不信,你怎么可能踏出那一步,我明明只差那么点了。”
“哈哈哈,好你个陆秉天。我承认我棋差一着,这次算是你赢了,但是早晚,早晚不论是你,还是陆川都是属于老母的,无上的老母。”青年张开双臂呈拥抱状,又哭又笑,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什么情绪,状若癫狂。
陆秉天也堪堪停止疗伤,完全无视了在远处狺狺狂吠的青年,或许在陆秉天眼中此时的他与一只丧家之犬无异。
探查了一眼左臂,蜕下了块焦黑的老皮,露出底下一块巴掌大小的新生肌肤,色若白玉。心中微动,这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问题,微做调息便站起身来。
为了这次再进一步他算是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陆秉天迈步走出深坑,怜惜的看了一眼不成人形的陆川,伸出手摸了摸陆川的小脑袋。许是本能的反应,陆川不停发出咯咯的叫声,却没有拒绝对方的抚摸。
不得不说这副模样的陆川恢复力确实惊人,不多时粉碎的下颌已经能微微开口张合,这恐怖的自愈力看得陆秉天也是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