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富商巨贾闻言,连忙躬身拜谢:
“多谢总督大人。”
汪直轻笑一声:“本督亦要感谢诸位的厚礼。”
此言一出,朱公锡心中微微一震,但面上依旧保持着谦恭的笑容:“汪总督此言过谦了。
您乃陛下心腹,又为大明立下不少战功,些许俗物,又怎能尽表我等对您的敬仰?”
汪直轻轻摇头,目光深邃如渊,缓缓道:
“秦王,本督心中有一疑惑,吴知府欺压百姓,贪婪成性,为何不上报朝廷?”
朱公锡心中暗自窃喜,面上却波澜不惊:
“汪总督,吴琼此人,小王揣测,他与朝中权贵或有瓜葛,譬如布政使乃至京中高官。
本王也曾屡次上书朝廷,却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估计与他东林党身份有关。”
汪直微微颔首,赞许之色在眸中一闪而过:
“原来如此,那本督倒要探究一番,这吴琼背后,究竟有何等人物为其撑腰?
然而,此事需从长计议。
你等需竭力配合本督。”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朱公锡连忙点头,心中已暗自筹谋。
此时,一位富商挺身而出,慷慨陈词:
“汪总督,我等虽为商贾,亦愿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若有所需,我等愿倾尽所有,以助汪总督查明真相,还百姓一个公道。”
其余富商亦纷纷响应,言辞恳切。
汪直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感慨这些商贾的精明与狡黠,明明是逐利之争,却偏要冠以大义之名,他轻声回应:“好,本督静待诸位的表现。”
随后不久,众商贾纷纷告辞。
秦王朱公锡忽地心念一动。
向汪直总督提议道:“汪总督。
何不这几日屈尊下榻于小王王府之中?
您难得莅临。
让小王得以略尽地主之谊,如何?”
汪直微微蹙眉,婉拒道:
“这恐怕多有不便吧?”
朱公锡连忙摆手笑道:
“无妨无妨,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一旁,陕西总兵陈钺却道:“总督大人若在此留宿,王府侍卫自当回避。
且总督大人若逗留数日,来访官员定络绎不绝,恐多有不便,还是作罢吧。”
朱公锡闻言,心中暗笑:
“本王正有此意,汪总督留宿之事,定会迅速传扬开来,正可借此让那吴知府知晓。”
于是,朱公锡连忙改口道:“陈总兵此言差矣,小王已备下几道地道的陕西名菜,正欲请总督大人品鉴一二呢。”
见朱公锡态度坚决,马永成终于开口劝道:
“干爹,您曾言及,此番乃是初访陕西。
而这秦王府,堪称我大明之最。
风光旖旎,楼台错落,亭阁有致。
既然已至此地,何不暂且驻足,况且秦王诚意拳拳,您何不就在此小住数日?”
总督汪直略作迟疑后,颔首道:“也罢,本督便在此暂住几日,有劳秦王费心了。”
秦王朱公锡闻言,笑容满面:
“此乃小王之荣幸。”
马永成随即道:“秦王,请引路。”
一行人遂向秦王府西厢房行去,沿途皆是甘肃总兵府的军士把守,且皆为陈钺的亲兵。
行走间,秦王朱公锡悄声对马永成道:
“马公公,此番多亏您美言。”
马永成轻笑回应:“王爷客气了。
平日里您对咱家也是多有照拂。”
朱公锡悄无声息地将一袋珍宝递予马永成,压低声音道:“这是一袋珍稀宝石,其价值远超黄金,乃那些富商巨贾精心收藏。
特意孝敬给马公公您的。”
马永成欣然笑纳,缓缓言道:
“咱家铭记他们的恩情,早先便承诺,只要他们与我们并肩,咱家必让他们独霸西安。
这不,机会已然降临?”
朱公锡附和道:“他们亦是日盼夜盼,终得如此良机,未曾想总督大人竟亲自莅临。”
马永成微微一笑:
“即便干爹不来,吾等亦欲对吴琼动手,只是干爹此刻驾临,倒是让一切变得更为简单。”
朱公锡点头称是:“公公所言极是。”
步入西厢房。
一座供汪直休憩的大殿赫然映入眼帘。
步入殿内,汪直环视四周,只见大殿气势恢宏,不禁感叹,问道:“秦王,秦王府中,像这样的宏伟大殿,究竟有多少座呢?”
秦王朱公锡闻言,面露迟疑之色。
汪直见状,眉头微蹙,淡淡说道:
“你若不愿言明,本督亦不会强求。”
马永成立刻向朱公锡投去一个微妙的眼神,朱公锡心领神会,坦诚相告:“小王府中,大小宫殿共计四十余座,房屋多达五千余间,院落更是数不胜数。”
总督汪直闻言,轻笑数声:
“呵呵呵,真乃大明第一藩王之府邸。
如此宏伟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本督记得,紫禁城中大小宫殿也不过七十余座,房屋九千多间,而你这秦王府。
竟已赶超紫禁城之半矣。”
秦王朱公锡连忙解释道:“总督大人有所不知,此乃自洪武皇帝册封秦藩以来,府邸之规模便已定下,并非小王私自扩建。
再者说,府邸虽大。
却也并无多少实际用处啊。”
汪直回应道:“诚然,本督料想你这府邸中,多半的宫殿与屋舍皆是闲置的吧?”
朱公锡恭谨地回答:“总督大人所言极是。”
汪直沉吟片刻,道:
“如此,便在一旁寻一间耳房,让本督住下即可,这等大殿,本督可不敢住。”
朱公锡连忙保证:“总督大人请放心,此事绝不会有他人知晓,再说这大殿就是给人住的呀?”
汪直目光深邃,语重心长地告诫朱公锡:
“秦王,你要切记,这世间之事。
无一能瞒过当今皇爷。
若你尚未悟透此理,秦藩便永无出头之日。”
汪直也知,这不过是个房子,但不想高调。
朱公锡恭敬地应承:“是,小王明白了。”
随后,汪直步入一旁那间狭小的房屋。
安然住下,并示意朱公锡离去:
“秦王,你去忙你的吧。”
朱公锡瞥见马永成微微点头,遂行礼告退:
“那,小王便先告退了。”
待秦王朱公锡的身影消失后,马永成疑惑地问道:“干爹,那大殿如此气派。
您为何偏偏要住在这简陋的屋子里呢?”
汪直瞥了一眼马永成,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马子,你要铭记在心。
我们所拥有的一切皆源自主子。
因此,任何稍有僭越之举,我们都绝不能触碰,那金碧辉煌的大殿。
绝非我等奴才可以涉足之地。
记住,即便远离主子视线,亦不可肆意妄为,身为奴才,主子或许会宽恕你的过错。
但一旦忠心出现罅隙。
你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懂吗?”
马永成闻言,连忙恭敬地回应:
“孩儿明白了。”
汪直这是教他低调和忠诚。
汪直微微颔首,继续道:“原本,本督欲亲自前往府衙,但秦王盛情难却,执意挽留。
如此,便顺水推舟,通知王尚书。
让他独自前去一趟吧,此番既然亲临陕西,定要誓将此地所有蛀虫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