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洛洛一时没反应过来,扭头看向父亲。
邵翊辞闻言竟是笑了一声,“我倒是不知道,邵太太连子虚乌有的陈醋都要吃……”
调侃的语调透着愉悦,他不过对外人礼貌地笑了笑,就被她解读出百种意味,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比他想象中更在意他?
简之涟听到“邵太太”这个称呼,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论起‘子虚乌有’的技能,谁能比邵教授运用得炉火纯青。”
邵翊辞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笑她吃没必要的飞醋,她反讽他才是毫无意义的脑补。
洛洛对两人打的机锋一知半解,但她敏锐地抓住一个关键问题,“爸爸,刚才那位阿姨是谁呀?”
难道是前任什么的?不像呀,老邵表现得也太沉得住气了……
“少年时的邻居。”邵翊辞平静道,“我在颐澜大学任教时,从祖母那里知道,平绫是隔壁生物系的研究生。”
言外之意是,他和平绫自始至终没多少交集以及私下联系。邵翊辞必须澄清他和平绫的关系,不然在简之涟那里一直过不去了。
他不愿意让新婚妻子心中留着一星半点的尖刺。
“原来是这样啊。”
洛洛相信老邵没有撒谎,但既然领完了结婚证,她就得担负起促使老邵和其他女人保持更大的距离,对简之涟忠贞不二的责任。
她默默握紧了小拳头。满脸天真无邪,“我还以为爸爸专门俘获女同事的心呢,之前的文姐姐、还有陈妍阿姨……”
“到了。”邵翊辞忽然出声打断她,微笑十分核善。
“下车,你们两个。”
简之涟把车钥匙拔下来扔给邵翊辞。
“不是我们常去吃的哪一家哎!”
洛洛有些惊讶地打量着装修十分新颖的火锅连锁店,竟然是后来火遍全国的困与兔连锁火锅品牌。
简之涟淡定道:“这个连锁品牌有我的私人投资,作为用餐地点还可以,以后你们吃火锅可以直接来这边。”
虽然上次洛洛带她去吃的那家也不错,但在卫生方面,简之涟还是更相信她手下的人亲自质检过的餐馆。
一家三口刚到门口,总经理迅速迎了上来。他一边热情地和简之涟寒暄,一边还不忘对父女俩介绍自家的火锅品牌。
刚才林总助亲自打电话过来交代简总一家过来用餐的事,衣食父母大驾光临,他们哪里敢怠慢?
邵翊辞听得很认真,不时微笑着点下头。洛洛觉得有些无聊,挣开父母牵着她的手,先一步跑到了曲觞流水的特色小木桥上,被桥下游动的红白鲤鱼吸引了注意力。
等到简之涟他们走上木桥,洛洛高兴道:“爸爸妈妈你们看,这些锦鲤好漂亮啊!它们会带来好运哦。”
简之涟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把洛洛带离了不太稳固的木桥栅栏,“锦鲤?”
“嗯嗯,传说中对着锦鲤许愿,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
“那等吃完饭,我们陪洛洛过来许愿好不好?”
邵翊辞也走了过来,一把抱起眼眸亮晶晶的洛洛,不给她继续乱跑的机会。
“好呀!”
“洛洛有没有很想吃的食物?刚才经理叔叔说这里的虾滑味道很好……”
洛洛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老父亲转移了,父女俩讨论起吃什么来。
这顿火锅吃到后半段,洛洛还不等手擀面下好,就开始犯困了。她的小脑袋瓜斜倚在座位靠背上,头一点一点的,像牵一下动一下的可爱木偶。
不等简之涟做什么,邵翊辞已经把西装外套盖在了洛洛身上,还为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火锅面煮好了。
简之涟想了想,给邵翊辞盛了一小碗,挪过去。
“谢谢老婆。”邵翊辞笑眯眯的。
简之涟的动作一顿,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扭头给了他一记眼刀。
“我不介意实现你成为哑巴的心愿。”她凑近他耳边,轻盈的语调,满满的威胁。
邵翊辞望着她结了寒霜的眉眼,忽而轻笑了一声,简之涟忽然感到一股力量从后面压来,她的头不受控制地朝着邵翊辞移过去。
嘴唇的触感很接近花瓣,却多了几分轻柔的温度,莫名旖旎。
简之涟的眉心被这个吻抚平。看书喇
邵翊辞放在她后脑的手轻轻摩挲着,喉中溢出一丝笑意,语气愈发缠绵悱恻,“涟涟,今天我真的很高兴……”
“高兴你终于得逞了?”简之涟插话的语气很是慵懒,没有以往的争锋相对感,虽然这话的内容像是挑衅。
“嗯。”邵翊辞坦然点点头,“我很高兴,你成为我的妻子,这是我人生中意义深刻的一天。”
“肉麻。”
简之涟眸光微闪,偏头看向一旁的洛洛。
洛洛顶着她的视线,心想她是继续装睡,好让他们说说心里话呢,还是装作醒过来呢?要不,等他们吵起来再“苏醒”吧。
她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控场小天才!
邵翊辞忽然起身走到简之涟的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靠背上,另一只手递过去一只长方形的黑金礼盒。
“新婚礼物,要不要打开看看?”
简之涟随手打开,里面陈列着一条双串项链。
一串黑曜石,一串南珠,颗颗莹润饱满,款式新颖,整体风格极简而又贵气。
简之涟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一眼看出黑曜石是珍贵罕见的冰种黑曜石,而每一颗珍珠都是完美无瑕的akoya珍珠,除了中间那颗最大的南洋白珠,看成色在古代可以直接用作贡品。
她还记得十六岁的生日礼物,是小姨在拍卖会上为她拍到了一对南珠,比这颗小一些,价值也有几十万。她送去让意大利设计师做成了耳环。
价值上百万的新婚礼物,邵翊辞的心意可见一斑。
大学教授加上科研人员的身份地位,清贵是清贵,却往往与清贫两个字挂钩。特别是与她所在的阶层相比,可以直接默认他没什么钱。
他可以轻易拿出价值百万的礼物,多多少少有些出乎简之涟的意料,她甚至有些好奇他的资产状况了。
他们没有做婚前财产公证,只签署了保证女方利益的婚前协议,所以简之涟还真的不太清楚自己这位新婚丈夫的资产情况。
邵翊辞看到她看着项链一直没有说话,温声道:“不喜欢吗?”
“没有,为我戴上吧。”简之涟勾唇微笑,她以为他会送她戒指的。
高大阴影投下的那一刻,简之涟嗅到极独特清雅的淡香味儿,她忽然想到之前的那个拥抱,想起之前的那个夜晚……
邵翊辞的动作很轻柔,冰冰凉凉的珠串缀在简之涟纤白的玉颈上,温润优雅的南珠正对锁骨上窝,柔和了简之涟的气场,显得格外端庄清婉。看书溂
“是太热了吗?你的耳垂有点红。”
洛洛觉得自己该醒来了,不然他俩再调情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正当她动了动手指,打算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简之涟的声音。
她漫不经心地碾着那颗南珠,淡淡道:“邵翊辞,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吗?”
邵翊辞的双手自然地搭在她的椅背上,他在她耳畔叹笑了一声,“我想,与利益有关。”
洛洛愣住了。
他们开什么玩笑?
邵翊辞的神色十分平静,压抑克制的致命情愫也不会将他变得天真,恰恰相反,他对于人心的把控,一向惊人的敏锐。
简之涟将那颗南珠的位置摆正,似是没注意他的小动作一般,只是淡声道:“没错,这个世界是由利益构成的。对我来说,感情不一定是利益的一部分,但婚姻一定是。如果你没有价值,我不会选择你。”
洛洛下意识咬住了嘴唇,好似三观一下子打碎重建。她以为促使父母破镜重圆的是“真爱”,结果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他们的结合掺杂着复杂的利益关系。
怪不得主线进度只到了80%,不是系统判断标准有误,她真是个天真的傻瓜。
邵翊辞微笑亲吻她的侧脸,亲昵而缠绵,“我的价值未必高于朱霁阑,可你不会选择他。”
从脑海投屏中看到这一幕,洛洛有些尴尬起来。她爸还在吃她妈竹马的醋,以简之涟的性格,世界大战又要开始了。
“你自以为是的毛病永远不会改!”简之涟避开他的亲近,立时冷笑起来。
她一向不爽邵翊辞想当然的剖析她的想法,不反驳才奇了怪了。
“选择一向具有随机性和偶然性。霁阑哥和我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再来一次,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选择他?你作为事后诸葛亮的判断,未免太自大了。”
“自大狂”邵翊辞缓缓笑了一下,“因为感情价值也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不是吗?”
“如果资产合并升级可以带来的金钱与权势带给你的快感凌驾于你的情感需求之上,你不会选择我,还有洛洛。”
“洛洛和你不一样。”简之涟面无表情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逼我改变主意。”
“当然,我说过,我很高兴成为你的丈夫。”
邵翊辞直起身,神色难得正经起来,“至于上流社会冷酷的利益论,请不要灌输给洛洛。”
“她是个很好的孩子,未来选择怎样的生活,应该由她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