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加长林肯驶入郊区，车速渐缓。
    老宅坐落在依山傍水的独栋别墅区，房子与房子之间的间隔极远，绿植如自然生长般生机勃勃，远处的山脉覆着皑皑白雪。
    洛洛望着窗外愈发清新靓丽的风景和古典雅致的建筑物，甚至还发现一只扒雪找榛子的小松鼠，心中默念要警惕资本主义的侵蚀……
    【洛洛，你了解简家有多少资产吗？】
    “不好估量。”
    洛洛想了想，用相对严谨的措辞说了一下她的猜测，“未来简之涟成为首富的时候，她名下的个人资产突破百亿，简氏的控股市值有九位数，而且简氏世代积累下来的一些固定资产，比如古董、珠宝、金银之类的，应该没有得到统计。”
    007和洛洛一起，估算出一个数值，他们一起为这滔天的财富沉默下来。
    洛洛有点不好意思，“如果将来我研究的理论因为太烧钱而拉不到赞助或投资，可能会问妈妈借钱什么的……”
    就像洛洛在影视剧中看到的富人庄园那样，林肯慢慢地行驶过铁门，绕过有着浮雕喷泉、处处美丽考究的前花园，停在古朴高雅的大门口，有戴着白手套的侍者上前为他们开门。
    “007，你的监测范围可以覆盖这里吗？”
    【洛洛，大概等你完成主线任务，获得的积分可以升级到这种地步。】
    “……”
    简之恒牵着洛洛往里面走，里面的装潢是低奢典雅的中式风格，布置摆设也十分讲究。
    赵伯把他们引入会客厅，佣人端着茶饮点心鱼贯而入。
    “老夫人正在和先生视频通话，请少爷和小小姐稍等一下。”
    简之恒点头，“我父母今天回来吗？”
    “先生和太太工作忙，可能要到除夕才会回来。”
    “行，我知道了。”简之恒摸摸洛洛的头，把一份牛奶布丁放到洛洛面前的小桌上，“饿了吧？老宅这边的甜点做的不错，先垫一垫。”
    洛洛摇摇头，等赵伯他们走了，凑近舅舅道：“老宅的规矩很多吗？洛洛不喜欢。”
    简之恒叹了口气，“是你曾外祖母的规矩多，没关系，你可以不遵守。”
    “本来以为今天能带你回外祖家的，没想到行踪被你外公卖了，我只好先带你来老宅看看祖母老人家。”
    “外公外婆不住在这里吗？”
    “当然不，你曾外祖母和你外婆不和，除了必要的传统节日，基本不会见面。”简之恒似是想到什么，无奈一笑，“不过你妈妈是你曾外祖母带大的，要亲近很多。虽然她老人家性格比较强硬，但应该不会为难你。”
    洛洛看上去有点纠结，她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那她是不是很讨厌我爸爸。”
    简之恒：“……”
    洛洛看舅舅的表情就明白了一切。
    她低下头品尝丝滑香甜的布丁，简之恒无聊的喝茶，又打开手机。过了一会儿，祖母还没来，他忍不住揉洛洛的头，“在想什么？”
    洛洛抬起头，认真道：“所以说，永远不要去欺负别人家的女儿，要遭报应的。”
    简之恒忍不住笑了。
    “咱们洛洛说的对，比你爸爸聪明多了。要是你爸爸早明白这个道理，洛洛可能要添个弟弟妹妹了。”
    谁知洛洛摇头，“我不喜欢小孩子，他们像傻瓜一样满地乱跑，尖叫，而且喜怒无常、没有逻辑。”
    “不过如果他们想再要孩子，我也不会反对，只要不让我来照顾。”
    “嗯嗯，洛洛说的有道理……”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光是听鞋跟叩击木质地板的节律，就能知道这是位从容优雅的女士。
    舅甥俩同时起身，一个穿着深蓝色丝质长裙的老妇人缓缓走来，她精神矍铄，发丝如银，清瘦的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貌，祖母绿耳环微微晃动，瑰丽而不失威严。
    正是洛洛的曾外祖母，老宅现在唯一的主人，曲姝女士。
    “祖母。”
    曲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她声音和她的气质一样不怒自威，“久等了，坐。”
    不等简之恒介绍洛洛，她打量的目光透出了然。
    “你是涟涟的女儿，见了我的面，不叫人？”
    好像是不太礼貌，洛洛也没什么扭捏的，走到她面前，仰起脸：“曾外祖母好，我是邵洛宁，您可以叫我洛洛。”
    曲姝似乎还不太满意，纠正道：“叫‘曾祖母’。”
    简之恒无奈，“祖母？”
    “我早说了，我们涟涟只招赘，不嫁人。小姑娘，你明白吗？”
    洛洛摇了摇头，丝毫没被吓住，“如果您开心，洛洛叫您什么都行，但婚姻状况是爸爸妈妈之间的事情，我尊重他们的决定。”
    简之恒暗暗点头，这种情商很高又难得真诚的回答，应该能从祖母她老人家那里过关了。
    “好，那我就等他们告诉我。”曲姝忽然微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微微舒展，“阿恒，她不如你妹妹聪明，但会比你妹妹有出息。”
    简之涟自我，又精通人情世故，随着不断历练在商圈越来越游刃有余。洛洛人际交往要弱一些，但胜在智商高，自小情绪管控能力强。这样的性子和天赋，没准简家真能出一个顶尖的科学家。
    简之恒很捧场，“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又笑，“我不告诉你，你自己看。”
    洛洛这才觉得他们祖孙之间有那么一点亲昵。
    曲姝终究还是不太习惯，看一眼桌上吃过的布丁，“既然没人回来了，今中午我们仨用餐，走，去饭厅吧。”
    洛洛和简之恒面面相觑，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八仙桌上很讲究的布了菜，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十分丰盛。大多是简之恒爱吃的，他向曲姝道了谢。
    曲姝摆摆手，让人把专门给洛洛做的虾仁豆腐滑蛋放到她面前，“不知道你的口味，随着曾祖母吃吧。”
    “我不能吃鸡蛋。”
    曲姝点点头，于是洛洛面前的虾仁豆腐滑蛋换成了一小碗蓝莓山药泥。
    饭毕，舅甥俩陪曲姝去花园散步消食。除了布偶猫、柯基、萨摩耶之类的温驯漂亮的宠物，洛洛还惊讶地在温室花园里发现一头小鹿。
    它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耳朵轻轻一动。
    “喜欢吗？”简之恒笑道：“mason不怕人，你可以去摸摸它的头。”
    “嗯！”洛洛灿烂一笑。
    就像舅舅说的那样，这头叫mason的小鹿一点也不怕人，洛洛放轻了动作，很快就如愿以偿地摸到了它柔软温热的毛发。
    原来这就是“小鹿一样的眼睛”，洛洛好奇地点了点它的鼻子，却被它抬头舔舐手指，痒痒的，逗得她咯咯笑。
    虽然帝都的冬日不怎么暖和，今日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温暖明媚的日光透过玻璃落到草地上，映得花花草草愈发缤纷旺盛。女孩好奇地抚摸着小鹿背部的毛发，笑得眼睛弯弯。
    简之恒有些感慨，“洛洛和涟涟的性格可不像。”
    “我以前觉着涟涟那性格好，不容易吃亏……”
    简之恒苦笑，“过刚易折。”
    “当年就不该放她去那么远……你们啊，真不考虑把洛洛给我带？”
    简之恒笑了笑，“您孙女喜欢自己养孩子，别说我，我父母也做不了她的主。”她的脾气，可这些都是您宠出来的。
    虽然简之恒没有继续说下去，曲姝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轻哼了一声，却也没反驳。
    她一贯宠爱简之涟，也一手将她培养成众星拱月的顶级名媛，唯一的痛就是简之涟因为所谓的爱情发病，几乎成为圈里的笑话。
    好在孙女现在争气，在络合短短一年时间，不但站稳脚跟，现在更是凭着新概念大放异彩，络合市值翻了百倍，接她父母的班都要稳不少，哪还有人敢指摘什么？连带着因为父母的错而出身不光彩的洛洛，在帝都这边都要好过很多。
    “您放心，涟涟现在成熟很多，至于孩子的爸爸，他虽然对不起涟涟，到底是个优秀的科学家，教育孩子的专业性是不容置疑的。”
    简之恒冲着远远对他笑的洛洛挥挥手，就听到祖母继续道：“涟涟那边暂时也就这样了，那你呢？过了年你也29了，是该考虑谈一个了。从国外回来，我还以为是你想清楚了，结果竟然是因为一个女医生？”
    “女医生不好吗？”简之恒下意识反驳，他把洛洛向他夸的薛晴的天才事迹给曲姝复述了一遍。
    又在心里把父亲腹诽了一万遍，怎么什么事都告诉祖母，他不愿意听门第之见很重的祖母评价薛晴。
    曲姝听完，倒也点了点头，“如果她真像你说的这样，工作倒也不打紧，婚后给她开个医院，或者像你小姨那样的生科院，也不错。”
    从八百年前拗不过儿子开始，这老太太也渐渐想明白了。家里一个个痴情种，要是孙子真就一门心思非她不娶，也就由了他去。不过作为他们简家的长孙媳，得把工作辞了，婚后先跟着她好好学上两年规矩。
    阿恒也不小了，外甥女都有了，也该生两个娃娃。
    曲姝的目光落到远处奔跑的洛洛身上，她并不重男轻女，甚至觉得女孩子更好一点。
    在曲姝思维发散的时候，简之恒突然咳了一声，“祖母，我现在还没追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