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归吐槽，白苏萌还是认命地收拾起了行李。
    第二天天蒙蒙亮，裹着一身雪绒绒貂皮大衣的白苏萌已经靠着行李箱，打着哈欠站在别墅前等司机来接。很快一辆白色的宾利停过来，司机下车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白苏萌睡眼朦胧地钻进车后座，有点意外又不是十分意外地——和前夫大眼瞪小眼了一秒。
    “早。”柯行轻声道。
    “啊，老板您早。”白苏萌皮笑肉不笑，往车门位置挪了挪，头靠在椅背上，歪向窗外的方向，开始闭目养神。
    完全没法给柯行什么好脸色，要不是他临时给自己安排任务，她也不会挑灯恶补工作内容到凌晨两点！四点还起来复习了一遍！天可怜见，她高考冲刺都没这么努力过！
    白苏萌一边默默温习着合作商的资料，一边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机场。白苏萌被司机叫醒，迷迷糊糊下车，连打了几个哈欠。
    一眼就看到老板兼前夫站在面前，他穿着一身商务人士的低调正装，长身玉立，手边是两个行李箱，一红一黑，哪个是她的显而易见。
    “……”
    “准备登机吧。”
    “哦，好。”
    白苏萌摸着鼻子接过张扬靓丽的车厘子红行李箱，挂在上面的毛茸茸的小玩具摇摇晃晃。
    登机的时候她惊讶道：“和老板一起坐头等舱真的合适吗？”
    柯行淡淡道：“这次要飞十五个小时，按照你的工作进度，工作场合兼顾舒适度是必须的。这部分不需要走公司报销流程，记在我的私账上。”
    “好好好，老板大气。”
    白苏萌心安理得地坐下了，她支起折叠小桌子，把笔记本取出来，打开了文档。
    坐在隔壁的柯行也是差不多的操作，迅速投入了工作之中，过了大约十分钟，他抬眼朝斜对面望去，差点一眼没见到人……
    笔记本显示屏被合上，静静地躺在小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白苏萌把椅子放平了，戴着飞机上配备的蒸汽热敷眼罩和耳机，睡得正香。
    柯行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只觉得心里那处空荡荡的地方，一点一点被填补完整。
    ……只要她还待在他身边就好。
    人心易变，却难以左右，他还能奢望什么呢？
    白苏萌跟着老板度过了为期四天的豪华出差，不得不承认柯行这操作虽然过分，但确实教了她很多东西。
    回来又是15个小时的飞机，仔细算来这趟出差一天多的时间都花在路上了。除了看资料消化知识，吃吃餐点满足口腹之欲，剩下的时间她都用来补觉了。
    毕竟和柯行没有太多话说。
    睡着睡着飞机颠簸了几下，白苏萌被惊醒，下意识往柯行的方向望去，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而他的面前，笔记本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合约。
    柯行淡定道：“晴空湍流，这是正常的气流现象，不要怕。”
    确定飞机不再颠簸之后，柯行收回凝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过头继续浏览合约，还不忘写下批注。
    白苏萌：“……很难相信工作在你生命中的重要性超越了生死。”
    这人就是在临死前一刻，也会把手头的工资处理完吧？
    “不，我只是确定，我们会平安抵达。”
    柯行平静地看着她，“何况，和我的爱人死在一起，不算一个差的归宿。”
    ＊
    简家，清晨。
    白瓷瓶里带露的花朵散发着清新的香气，与温润的日光缠绵悱恻。amos坐在沙发上看书，旁边坐着简之涟，她的手上并不闲着，面前是凑她很近的洛洛。
    小姑娘拿着五颜六色的透明小皮筋，坐在轮滑小圆凳上任由简之涟给她编鱼骨辫。
    一旁的桌子上摆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显示屏上简之恒的身影跃然其上，配上他身后房间温馨的装修风格，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舅舅您求婚成功了没有呀……嘶，妈妈你轻点！”
    “你们猜？”
    简之涟嗤笑一声，“成功了吧？不然兰言能让你登堂入室？”
    “可是洛洛觉得失败了耶，不然以舅舅的招摇早就昭告天下了。”
    母女俩一起看向简之恒，见他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失败了。”
    空气寂静了一秒，简之涟继续手上的动作，倒也不太惊讶。
    只有洛洛不解地睁大眼睛，“为什么？”
    她刚才只是随口说的！完全没想到舅舅真的会折戟沉沙了。
    “还不到时候。”
    简之恒眸中划过一抹黯然，对着亲人时又变回漫不经心的笑意。
    洛洛盯着他若有所思，薛阿姨和舅舅之间，症结到底在哪里呢？
    是相处时间太短了吗？
    不应该呀，他们和好后迅速确认了关系，可见都是性格果断的人，旧情复燃之后感情又好得不得了，不应该有什么心理障碍了吧，洛洛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那次怀孕误会？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行，她一定要帮助他们解开这个心结。
    洛洛最后冷静道：“舅舅您先回来吧，我们一起找原因，也给薛阿姨一点私人空间。”
    “好。”
    简之恒也觉得继续待下去两个人都不自在，他无意逼迫兰言做决定，于是在当天和她告别之后就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薛晴沉默着望着出租车载着简之恒远去，眉心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告别吻的温度。
    她一回到家里，就在客厅看到了一小时前出门去跳广场舞的薛母。
    “兰言，小简向你求婚了？”
    “嗯。”
    “你这两天看上去心情不好，是为这事儿闹的不愉快吵架了？”
    “嗯。”
    “小简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也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兰言，你为什么不愿意啊？”
    “不会是因为我和你爸的事吧？唉，是我们做父母的处理不好关系，影响到你了……”
    “不是。”薛晴沉默了一下，“他很好，但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很多人觉得，女孩子的最终归宿是一场婚姻。但对她来说，婚姻只是一个需要慎重的选择，而她的人生中，还有很多其他选项。
    简之恒一回到家，就把洛洛拐去了瑞士滑雪，当然还跟着一条叫amos的小尾巴。他也不介意照看两个孩子，更何况amos的管家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洛洛想要拒绝，“可是马上要春节了呀？”
    “不耽误的，洛洛，除夕那天早上我们就回来。而且你外公外婆不也在外面度假？他们都不着急回来。”
    “哦，舅舅不需要拜访亲友送年礼吗？”
    “你舅舅我已经三年不去拜年了，而且今年不是有你父母吗？”
    简之恒又不傻，他去拜年肯定会被催婚，还不如让那群亲戚见见便宜妹夫来的新鲜。现在他需要的是一个寒冷的地方，平复自己燥热的心绪。
    他带着俩小孩人到机场了，才打电话跟简之涟打了声招呼，让她带老公四处走动走动。
    简之涟冷笑：“你给我滚回来。”
    简之恒的嘴角比ak还难压，“晚了，我这边要起飞了。”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带着俩小孩潇洒登机。洛洛略带同情地看了舅舅一眼，他现在就得意吧，妈妈可不是什么好坑的人，舅舅回来之后肯定要付出代价的。
    amos全程都在看书，偶尔洛洛问他什么就回答一句，完全不搭理这个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大人。
    到地方之后，简之恒带洛洛他们去住了大名鼎鼎的音乐古堡，一边滑雪一边欣赏冰川景色，吃了当地特色的奶酪火锅和拉可雷特芝士，体验高空滑翔伞，晚上还邀请两个小孩儿一起泡温泉。
    简之恒给自己倒了杯白葡萄酒，给俩小孩准备的是热巧克力。闻名世界的瑞士巧克力香浓至极，洛洛不知不觉喝了整整一杯，连amos喝两口之后都舒缓了神色，看来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洛洛把杯子放在漂浮在水面的木质托盘上，兴致勃勃道：“这边的人都说德语，我喜欢和他们说话！”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德语没有荒废。
    amos立刻说：“以后我也说德语。”
    “对哦，你也是德国人！你之前只说英文，我都忘了这回事……”
    “洛洛，如果我们多用德语进行对话，你的德语会更流畅的。”
    “明天我带你们去苏黎世购物，苏黎世附近的人也都说德语，不用担心有沟通障碍。”
    “好耶！”
    简之恒陪两个孩子聊天，喝下一杯又一杯酒，桃花眼越发水光潋滟，渐渐微醺。
    洛洛被惊艳了一下，“舅舅您是不是没试过对薛阿姨用美人计呀？”
    简之恒失笑，“所谓爱情三十六计，我哪招都用过了。没用的，如果是三四年前，也许还有希望……”
    “舅舅和薛阿姨是初恋吗？那时候的薛阿姨，是什么性格呢，很好说话吗？”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简之恒半眯了眼，思绪有些缓慢，他回忆着，“那时候的兰言……其实性格上没什么大的变化，也是很理性，有点冷淡，有什么想法都闷在心里，但要比现在青涩些，很好逗。”
    简之恒停顿了一下，忽而微笑，眸中溢出些许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