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孤说那是真的,谁敢说是假的?”
长烟的事告一段落,太子心情并没有多少好转。
阿耶还在昏迷中。
她还没有做好成为一国之君的准备,再说成熟,只要父母尚在,那就是小孩子。
行宫里一片沉肃,太后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不是她想熬着,是睡不着。
颜伯作为身经百战的暗卫,除非发病,不应该失手给目标留一口气的机会。
贝婧初问了当时在场的另一个暗卫,在他因护驾无能被处死前。
他说:“当时颜伯出手时,我挡了一下,没能完全挡住,只给他打偏了。”
“他或许是怕补刀后没时间自杀,就直接收刀自尽了。”
“毕竟背叛主子的死法和属下的不一样。”
现在暗卫已经全部撤走,出了这样的事,其他暗卫也不会再得到信任。
贝婧初安排了一处地方给他们生活,发病还会到来,但至少健康的日子里没有训练和刀光剑影。
自刺杀后,贝婧初依旧晨昏定省去给皇帝请安,向太医询问情况。
太医让她做好准备。
虽然没说是登基的准备,还是国丧的准备。
但这就相当于病危通知书了吧。
贝婧初晃神的想,民间父母守孝三年,但新帝却不是。
天子以日代月,一个多月后,大越就会忘记上一个帝王,开始欢庆新帝的登基。
贝婧初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大孝子,至少对皇权的渴望没有压过亲情。
如果老登能醒过来,要不以后少气他几次?
不行,该气还是得气。
贝婧初下令贴皇榜悬赏。
正常皇帝病危的时候都是要隐瞒,免得朝局生乱。
尤其现在还是征讨外敌的时候。
可是贝婧初的位置太稳固了,监国都好几次。
以前还指望着扶贝靖裕上位的世族里,有好多已经在向东宫买好。
就连常亭懿也传来消息,常氏有倒戈的可能。
在皇榜贴下去的第二天,就被人揭了下来。
贝婧初觉得揭榜的老头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沈太医却一眼认出,惊喜道:“老院正!”
“竟然是您。”
老院正精神矍铄,一看就活得很畅快,和离宫前汲汲营营的模样相去甚远,连面相都变了,像是尊老仙翁。
贝婧初脑中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果然不上班就是没有班味儿......
老院正游历十几年,经验比待在皇宫的太医更丰富。
果然,处理事务时,便听到皇帝平安醒来的消息。
这下整个行宫的阴霾都散去,贝婧初第一时间去请安,却被拦了下来。
蒋公公一脸为难:“太子殿下,陛下圣喻,不见您。”
贝婧初当然不信。
尤其是这个节骨眼,说是人醒了,她连面都没见到。
她很难不怀疑是什么阴谋,别到时候是宦官合谋,秘不发丧。
蒋之贤变成假传圣旨的中车令,拿出来的下一份诏书就是让她自尽,传位给三皇子。
她盯着蒋之贤的眼神已经像在看死人了。
“是不是尔等妄图谋逆,假传圣旨,实则挟持天子!”
蒋公公着急道:“奴婢怎么敢?殿下别开玩笑了。”
“或许是陛下刚醒,不想见人呢。”
“您要不等几日再来?”
等几日再来?
若真是她猜测那般,等几日她尸体都凉了。
贝婧初不再废话,挥开蒋之贤的胳膊就往里走。
门口的侍卫想拦,也让她侧身躲过。
劈门闯进去,皇帝确实醒了,正襟危坐,对着不请自来的她怒目而视。
贝婧初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已经开口:“混账!”
“不孝不悌的东西,圣旨都敢违抗!你是要造反吗?”
“滚回你的东宫去!”
……
史书上公子苏因一道圣旨含恨自尽,以为君父要杀他。
贝婧初曾想过,若他能冲过去问一句,看清自己的父亲已经成为尸体,看清一切都是针对他设的局,是不是结果就完全不一样。
可若是,活着的皇帝下的命令呢?
贝婧初就面临着这个问题,虽然远不到那样严重的地步。
从出生起,哪怕是阿耶最生气的时候,也没对她疾言厉色过。
为何一次昏迷醒来,对她就失去了慈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