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只有魂修灵魂才可能在死后仍然存在。
但昙花的灵魂为何是金色的,又如此稳固,不仅不畏火,还能通过火光显形。
墨怀樽只能猜测这是个罕见的陨落高阶魂修。
烛九哼笑,“你说是就是。”
这略带玩味的回答,是个人都能看出敷衍。
墨怀樽蹙起眉,视线从交握的手上移,定格面前的空气。
楚弋说过,灵魂永远是最本真的东西,不可遮掩,必是真容。
墨怀樽眼中划过光亮,猛然将烛九拉向自己。
他另一只附着魂力的手,穿过火焰向前方探去。
本意是摸向烛九手臂,不想烛九飘起的灵魂更高,他握住了一截侧腰。
火焰在两人触碰之处燃烧。
墨怀樽怔神,看见被火光映照出的半侧金色腰肢。
宛若精雕细琢,线条流畅风流,凸起的髋骨像神作的诱饵。
火蔓开,墨怀樽瞧见小巧的肚脐。
墨怀樽觉得心头也被燎原的大火灼烧了,一阵心颤点水掠过,墨怀樽慌忙松开手,别开视线。
他脑中麻乱,闭上眼似乎还是火中显露出的腰肢。
墨怀樽想:楚弋说过灵魂不穿衣裳吗?
他胡思乱想时,抽回的手被烛九抓住了。
“极岭的宴会之舞,优雅顿挫,一进一退却锐利热烈,说起来我还没试过呢,既然追来了,不如一起?”
墨怀樽是不愿意的,一方面因他并未跳过舞,另一方面则是他在办正事时,从不会干无关之事。
跳舞跟追踪可疑灵魂这两件事能混为一谈吗?
但墨怀樽同意了,他找出的理由是:可以借机探究她究竟是不是昙花。
护法长老挺莫名其妙的,但她想到首席向来成熟稳重,这么一会甚至都摸到人家腰了,调查进度嘎嘎猛。
护法长老觉得首席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默不作声在远处观望。
一方面也防止旁人打扰。
真想不到,墨怀樽练刀时锐利流畅的像艺术品,跳舞时却青涩异常。
烛九引着他在云端起舞。
只有魂力挥洒时他才能触碰到她,只有火光灼过时,他才能窥见她的色彩。
进退紧迫,舞步紧逼,这支舞仿若战争的鼓点,无人退让。
墨怀樽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好像闻到了属于她的芬香气息。
稍纵即逝的金色和火光占据他所有的瞥视。
他的沉静只剩一层表皮仍在强撑。
她们强势争夺至最后一个节拍,墨怀樽揽着她的后腰,牵着她的手。
烛九后仰在他臂弯,金色的手勾住他的脖颈。
墨怀樽忽然想,若能得见,她该如同一弯新月在他怀中蜿蜒。
“我赢了。”
墨怀樽像年轻气盛的小子,没来头地说出这句话,似乎在彰显他争夺到了最后的主导权。
“是么?”那个女人轻笑一声。
一声响指后,一点火光倏然在他眼前跳跃,在她指尖跳舞。
烛九手指绵柔划过空气,尾焰像火红的流星。
手指抚上墨怀樽心脏。
这是个危险的动作,墨怀樽眸色微沉,惊觉自己竟未躲开。
护法长老心慌慌,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坚信首席有自己的节奏。
“啊,你心跳的好快。”烛九促狭轻语。
“不好意思,让你动心了。”她一语双关。
墨怀樽发觉自己的失态,事情有些脱离轨迹,他原本的目的是?
他很快找回自己丢弃的盔甲,魂力爆发,顺势握住烛九按在她心口的手,反剪,袭上烛九面庞。
极快,极迅猛,
一簇火焰自墨怀樽指尖燃起,烧向烛九的脸。
快了,他看见了一点金色。
墨怀樽的呼吸静止。
世界的万千风景就此化为背景,高天的风霜淬为不知名的粉碎尘埃。
他看见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那眼极美,含着三分玩味的淡漠笑意,似乎并不因他的突然举动意外。
火焰如同自然的配饰,他们隔着火光对视。
但只须臾间,在火蔓延至整张脸时,烛九轻飘飘松开勾着墨怀樽脖颈的手。
她声音愉悦,还有些慵懒的餍足,“欢宴之舞很有趣,期待下次见面,动心之人。”
她脱离墨怀樽的掌控,直直坠下云层。
谁也无法阻止。
墨怀樽仍然与她渐远的目光对视,红艳的火光仍然在灼烧,她的色彩令墨怀樽神魂颠倒。
墨怀樽那一刹那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权衡。
他不顾一切,堕下云层,追逐而去。
星君叹:“究竟谁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