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提醒下,诸位木秀于林的天才只得暂时放下疑惑,起身走向竞技场,一片瞩目,意气风发,豪情万丈。
纵然是围观的人群也难免心生无穷向往和敬意,热血躁动。
墨怀樽、月上弦、风止意……顾一笑、顾凌云、叶琉璃、惜灵衣……
当然还有以剑二为首的猎魔工会一干人等。
每个人进入时,众人脑子里都会闪过这些人耀眼夺目的“履历”,赞叹而复赞叹,当然也有不认识的人,不过瞧那不凡的气质和气息,自然也是隐姓埋名的强者之列。
直到闻人瑟绝进去,众人惊了一下,占星圣地不是说不参加的吗?
“也正常吧,他虽然修为不足以竞技,但运气好,还能掐会算的,应当也没事。”
“就是,在沧澜境他的队伍可一直都是第一,跟着他应该有不少好处!”
大家对他信心满满,有人甚至因为想借他的光,怀着贪小便宜的念头,主动选择参赛跟在他后面进去。
余西山皱了皱眉,声音沉绵,回荡在这些人耳中:“战场无眼,靠天靠地不如靠己。”
“我儿修为低微,偶然几分上天眷顾的运道也只能顾得上自己,救不了溺水的人,也管不了凡尘的事。”
原本跟在闻人瑟绝后面的人愣住,一部分眼神犹疑闪烁,最后退出,其余人则咬牙进去了。
楼夜雨笑道:“圣主仁心不亚于上一代圣主。”
余西山唇边噙着嘲弄的笑,这神情乍一看还挺像闻人瑟绝,“参赛人各自为了修行拼命、冒险、权衡利弊而已,我有什么道理劝阻?”
“只是提醒一句,若有不利,可不要怨恨我儿。”
众人纷纷赞其慈父心肠感人肺腑。
余西山似笑非笑,也不应声,端是高傲不好相处,众人习以为常。
烛九是最后进去的,她走到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入口处时,大家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仿佛看见一粒尘埃,静悄悄没入入口,毫无存在感地进去了。
众人:“!!!”
有人狠狠揉了揉眼,“我超,什么青毛大耗子溜进去了?”
结果刚说完,入口旋涡忽然一阵蠕动,然后露出一个人头,她披头散发阴恻恻瞪着那人,“你才是青毛大耗子,你全家都是背后说人坏话的阴暗批青毛大耗子!”
“哼,再让姐听见有谁编排我,唧唧噶掉!”
她恶狠狠说完,头一缩,消失了。
所有人:“…………”
鸦雀无声,死寂一片。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主持长老,神色非常惊悚,仿佛见了鬼。
谁他爹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进去的人还能出来!!
为什么???
主持长老人也有点麻麻的,他的威严差点就因为惊悚的神色碎裂开。
看他有什么用?他只是个破主持,又不是架构师,哪知道这许多原理。
最后憋出一句:“大家别慌,入口处不可能出来的,她之所以能折返,是因为……”
楼夜雨微笑解释:“因为她进去了,但没有完全进去,只要卡在中间区域,便有退出的机会。”
众人:“……”
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道理,发现这件事的人真是个天才。
那位无名氏牢妹……专门躲门后偷窥有没有人说她坏话是吧……
麻了。
出于对这种诡诈行为的惊悸,众人稍等了一会才有人不屑吐槽道:“她竟然还敢参赛?什么实力啊牢妹!”
“小声点,没听她说再听见就噶人唧唧!”
“不好意思,我是男同,下面那个,不需要唧唧。”
“……”这位仁兄也是重量级。
仁兄又讥笑说:“给她机会她也不中用,实力还没我高呢,一个金丹期还想噶我蛋,能破我的防再说吧!”
“她进去干啥,找死吗?这样就显得我去我也行!”
“那你去呗。”
“去就去!”仁兄头脑一热,顿觉自己堂堂男同,怎可输给一个青毛大耗子。
仁兄不仅自己去,还号召大家一起去,“家人们,难道我们要龟缩在这方寸之地,承认自己不如她吗?我们要向世人证明,须眉不让巾帼!”
有须眉果然神情动摇。
仁兄又唾沫横飞说:“家人们,难道你们就不想一展风采,挣脱背景板约束,拥有姓名和三段以上容貌描写,让自己的名字响彻九幽吗?青毛大耗子都敢!我也敢!你们敢不敢?”
天生被“荣耀”和“出人头地”二字镇压的灵修成功被鸡汤点燃斗志。
仁兄又慷慨激昂道:“家人们,看看你们怀里的漂亮魅魔,契约空间中乖顺的契约魔,难道你们就不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红方积分添砖加瓦吗?”
魔修心动了。
在仁兄一通号召下,又有一大批人进去了。
但他自己却迟迟没有进去,反而舒服地躺下了,嘴角挂着舒爽的笑容。
众人恍然,诡计多端的男同魔修,原来是他刚才没抢到前排座位!
啧啧,魔修套路深,还是回农村。
但很快仁兄就爽不起来了,他一百多斤的身体以托马斯回旋的空中自传体方式被扔进入口。
空气中残留一串尖锐的惊叫,像尖叫鸡一样。
罪魁祸首楼夜雨舒适地弯眉一笑,跟剧毒美娇娘似的,“这么会推广,合该进去为大家打气加油。”
众人噤若寒蝉。
……
烛九站在一片黑暗中,面前有两道泛着光亮的虚门,左面是蓝色,右面是红色。
哦,原来阵营选择是踏进入口之后盲选,确保不受外界干扰。
耳边响起僵硬的声音,疑似机巧合成音,没有感情,类似于器灵,“请选择你的阵营。”
烛九忽然想起了鬼机灵,也不知道宝宝知道她去过之后有没有抱着翅膀哭唧唧。
欸。
天空出现从十五开始的银色倒计时,还伴有“嘀”的刻度声。
烛九收敛思绪,走近蓝色光门,没进去,摸了摸没有实体的门框,看似只是随意拂过,实则神识已经逆流而上,拆解了这扇门的构建规则。
一秒钟都不要。
这扇门不仅能划分红蓝,还会根据侦测到的修为,将人按照修为分配到少儿组、青年组和老年组。
并且在选择过后,会跟随心意,化为特殊饰品带在身体上,一方面展露积分等详情,一方面可以通过对饰品的某种操作退出竞技场,算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如此一来,虽然不能确保不会死亡,但一定可以保住不少人的性命。
看来八大势力还是不希望修士在这种竞技比赛中大批量伤亡的。
烛九摸清楚之后,自然在第十三秒时选择进入蓝色光门。
蓝色,代表忧郁,不是,代表拒绝魔渊,烛九觉得跟自己的气质很搭。
“修为检测中……金丹期,低端战力组。”
器灵声音十分死板,没有鬼机灵那么机灵又感情饱满。
烛九微笑着……把自己身上的修为改成化神期。
器灵忽然顿住了,缄默片刻后,说:“检测错误,修正中……化神期,中端战力组。”
烛九又把修为改成合体。
器灵又卡住了,就像生锈的机器出了差错。
它这次停顿的时间更久,大概检查了好几遍,最后断定道:“检测错误,修正中……合体期,高端战力组。”
然后烛九身上的修为就像蹦迪一样忽高忽低,可怜的器灵一直显示“错误、错误、错误”,被戏耍的毫无还手之力。
它的修为侦测能力一直很精准,就算是刻意隐藏修为的也不可能蒙骗过去,烛九这个情况它第一次碰见。
无助的器灵判断这是个异类,按照规则不能送进竞赛,可惜它根本没办法撼动烛九,最后在烛九的“指点下”竟继续运行。
一个无固定分组的人出现了。
“姓名。”器灵木讷说。
烛九输入俩字。
星君:“嗯嗯……被姐姐玩坏了呜呜呜。”
“……”
她不是把星星的黄漫没收了吗?
片刻后,灵器结算:“收录成功,红方二十五万九千八百二十人,蓝方五万一千八百一十二人,总计参与人数三十一万一千六百三十二人。”
星君:“!!!卧槽!”
:,星君经过约分得出结论:红方人数是蓝方人数的5.0倍!
“什么情况!因为绝崖坐镇的缘故,在外面时周围人口径都很均衡啊,怎么差距这么大?”
烛九皮笑肉不笑,一点也不意外,“要不你以为绝崖为什么将风止意、沧孑、墨怀樽一起派了进来。”
她声音冰凉:“你信不信现在八大势力有六至七个全都选择了红方。”
绝崖当然是已经预料到这样一面倒的局面,不得不在质上做功,派出墨怀樽他们增加平衡性。
根本就不是一开始蓝方碾压式的优势,不过是绚丽虚幻的必胜泡沫,企图蒙骗绝崖放松警惕。
但后者很清醒,没有上当。
星君:“!!!”
这些诡计多端的大势力!
“人在外面说的话大部分都是场面话,就像……你会当着我的面骂我是出卷严厉的烛扒皮吗?”
星君更震惊,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就狼狈洗地,“我的意思是说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幽幽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烛九撸起袖子眯起眼,“好啊你,竟然真敢骂我,还不乖乖把屁股撅起来!”
星君在神魂中鬼哭狼嚎、抱头鼠窜,不知道的还以为烛九真下狠手了。
灵器声音响起:“正式进入红蓝积分阵营战。”
灵器报幕简洁,就一句话:“第一关:三日内渡海。”
烛九:“具体怎么说?”
灵器高智能化解释:“穿过那片海。”
“……”太精准了,只有读懂的人才能体会那种操蛋。
烛九眼前彻底暗下,再睁眼就被传送到了另一处天地,是现实世界的竞技场内部,跟刚才的虚拟空间不一样。
环境很简单,脚下一块地,远处一片能望到边际的海,隐约能看见对岸的山岭,视野范围内有二十来个警惕地互相打量的人。
身上的积分计数饰品无论作何模样都十分明显,因为在闪闪发光,红方是红光,蓝方是蓝光,姓名是公开显示的,只要不瞎都能看见。
有一说一,还挺土的。
打眼一看,红蓝双方的人数差在这一刻显化于前,只有四个蓝方人员,剩下二十一个全是红方。
分布的很均衡。
现场有两个烛九熟人,红方的莫让尘,蓝方的……月上弦,他的目光凝固在烛九手里的蓝色荧光棒上,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在用这种神情看着烛九。
是个正常人都会把自己的灵器饰品缩小成戒指、耳钉或手镯、项链,不仅小巧不影响动武,紧急时刻使用方便,遇到致命危险还能逃命。
——但是直接变成一根发光的棍棒还真是猎奇。
当然这不是引人注目的原因,而是……那根荧光棒上写着超大号俩加粗版黑体字:烛九。
“……”
“???”
“!!!???”
这是无论内外,所有人的心理活动。
莫让尘瞪大双眼,两撇小胡子吓得抖啊抖啊抖,惊疑不定地指着烛九:“你你你不是那村姑吗?你到底是谁?”
他寻思输入名字的时候好像也没说必须用真名,万一是有些人搞抽象用别人名字呢。
不管怎么说,谁家喊打喊杀的邪修干出这种送上门来的事,小偷会在脑门上贴小偷两个字吗?
那也太不知死活了吧。
所以这一刻,大部分人都以为烛九在用别人名字搞抽象。
但她们不知道,烛九这个人是童脸狼,从不搞抽象。
烛九手掌摸了摸脸,看着她们款款微笑,特别、非常温柔,温柔到那张长着雀斑的平凡面孔似乎都如浸没在水中,涟漪泛起,柔美娇弱似画中仙……
不,不是似乎,是真的变了张脸。
点水秋瞳,远山黛眉,娇嫩白腻的肌肤上勾着精致的琼鼻樱唇。
她,那个屠珈岚城、杀了一皇三王、火烧风梧林的邪修,那个女人,正幽静地站在她们面前莞尔微笑。
特别美,特别柔,特别恐怖。
她舔了下嫣红的唇,扛起荧光棒柔声细语问:“各位,你们相信光吗?”
语调就像在撒娇地问“官人~你爱不爱我~”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