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定北王勾唇笑了笑,“如今听起来,江之礼家的公子,倒并不完全如传言那般。”
传言是什么?
自然是美丽却愚蠢的无脑公子。
主子没说,沉枭心里也明白,忍不住偷笑。
“那王爷,咱们要趁这个机会先走吗?”沉枭犹豫着,“我怎么感觉,这位江家少爷是来替咱们解围的?”
定北王抬手,屈指捻起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墨色凤眸划过一抹微冷的光,“许是瞧不惯靖安世子,我与他并无往来,他帮我做什么?”
说罢,那肤色苍白的手便要松开车帘,吩咐沉枭继续前行。
却在刹那间发觉变故,凤眸凝神看去,随即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大街。
红色的长鞭在空中打了个响,被收了回去,车门大开。
‘少女’容颜迤逦,浑身衣物华贵精致,动作却颇有些潇洒不羁的意思。
只见‘她’屈着一条腿坐在马车边,漂亮的脸上写满张扬,搭在屈着腿的膝盖的手上还拿着‘她’打人的鞭子,微扬下巴睨着靖安世子。
定北王眉梢微动,江叙出手的速度很快,快到不似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该有的身手。
不过转念一想,那平阳公主自小习武,想来会传授给自己的儿子,便将心里那抹疑心撤下了。
“江叙!你做什么!”
靖安世子捂着火辣辣疼的脖子满脸不可置信,“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竟对我动手?”
江叙牵起唇角,手捏鞭子晃了晃:“世子不是说受伤了,可我方才瞧着没有,便想着没有受伤那就是世子撒谎,可君子行于天地间,如何能满口谎言呢?”
“所以我便坐实一下世子所说,你瞧,现在是真受伤了吧?”
“那这就不算说谎呢!”
江叙话音刚落,周遭路人便忍不住发出阵阵低笑。
便是那定北王府马车里的人,墨眸中都氤出浅浅笑意,不似方才假笑凉薄,而是当真觉得江叙这番话有趣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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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么不算呢?jpg】
【柿子柿子蠢世子,笑鼠我了!】
【土狗表示,就爱看这种炮灰送人头行为。搓手手.jpg】
【叙宝耍鞭子好帅啊!能打在我身上吗?星星眼.jpg】
【?楼上的姐妹,互联网非法外之地,请穿好你的裤子!】
【什么?要让我脱裤子挨打?(正在脱)】
【……】
靖安世子都气笑了:“所以,照你这意思,我还要感谢你不成?”
江叙眨眨眼,依旧嚣张:“我惯行好事不求感谢,但世子若是坚持要感谢,也不是不行。”
“你!”
靖安世子被江叙堵得语塞。
沉枭瞧着这场景眼熟得很,他心里喜欢,扭头对车里的人说:“王爷,我看江叙跟传言的确不一样,我喜欢他这性子!”
定北王但笑不语,淡淡的视线透过车帘缝隙,落在不远处的张扬少年身上。
原本前去太子生辰宴是推脱不掉,才出门走了这一遭,没想到看了场有趣的戏码,此行倒不算无趣了。
扫过周遭路人看热闹的笑脸,靖安世子脸色沉了下来,死盯着江叙:“不要以为家中富有,便无法无天,江叙,若真论起身份来,你见了我可是要行礼的!”
江叙哦了一声,歪起头,步摇随之晃动,“那为什么不论呢?”
漂亮的桃花眼状似懵懂地眨了眨,这话便是他身边的春桦听了都忍不住嗤笑。
为什么不论,自然是因为无处论起啊!
江叙虽无什么头衔身份在身,可他这富贵的身世,整个京城也就只有皇室嫡系才能媲美。
再细论,除了陛下和皇后,那些皇子公主们恐怕都没江叙这份富贵。
南朝不重商,可却又离不了商,身份头衔都是虚的,兜里的钱和那泼天的富贵才是真的。
就算不论钱,江叙的身份头衔在靖安世子面前是低了一截,但要往上论,靖安侯见到平阳公主那才是要行礼呢!
拼爹妈这种事,江叙可没在怕的。
靖安世子的脸色顿时难看得像吃了苍蝇,“好好好!不论身份是吧,那本世子就同你论一论你方才当街对本世子动手的行为,可是触了本朝律例!”
江叙张了张口,刚要说话,靖安世子就着急忙慌补充:“本世子刚才说受伤确是撒谎,但本朝并未律例规定不能撒谎,况且本世子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却当了真,竟还以此为由要打我,你这是何道理?”
“若你说不清,今日太子寿宴本世子不去了,都要与你一同去京兆府尹那里断个明白!”
靖安世子冷哼一声,自以为拿捏局势。
江叙却不搭理他这话,只抬起手上的红鞭,“世子你瞧,这是什么?”
靖安世子皱眉:“是圣上赐你的,江叙你不要转移话题。”
江叙十六岁那年进宫,因在宫中教训了一个仗势欺人的奴才,正好被南帝瞧见,说是喜欢他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若以后他还见事不平出手相助,便赐他一鞭。
这事传开后几乎无人不晓,那鞭子此刻正在江叙手上握着。
“圣上赐我这鞭子,便是给了我见事不平,出手教训那等仗势欺人之辈所用。”
“世子说要去找京兆府尹断案,那便是不将圣上的话当回事,是藐视圣上的大不敬之罪!”
江叙说罢,抬手抽动鞭子,一声破空响。
吓得靖安世子拉着马后退,被鞭子掀起的风扫过更是捂着脖子心惊。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如何就仗势欺人了?如何就藐视圣上了!”
江叙收鞭冷笑:“你有二错,一是闹市扬鞭纵马,不顾百姓安危。”
“二是你纵马撞到车马后,不仅不道歉,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嘲讽定北王的腿疾!”
他顿了顿,扬起下巴陡然拔高声调,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