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长到围观的百姓数不清,从国公府里陪礼出来的红箱子有多少。
和王府那边的礼加在一起更是数不胜数。
大内操办的婚礼,那叫一个气派!
陛下和皇后都亲自到场为新人证婚,虽没留下来吃酒,但这样的面子,便是太子目前都没享受到过,毕竟他还没有迎娶正妃。
沉寂了数年的定北王府一夕之间热闹起来,张灯结彩,挂满红绸缎。
皇室中人和朝中大臣几乎都来了,只有一些年迈和身体不适的并没前来,但托了家中小辈上门贺喜。
卫廷便没来,上门贺喜的是卫铮。
苏丞相父子倒是都来了,被席面安排在相对的位子上。
卫铮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默默端起杯中酒饮了起来,神情淡淡。
忽听旁边的贺兰珹语调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我跟太子都没争到的人,没想到落到这个瘸子头上了,早知道父皇上了年岁开始相信那些和尚的话,我也找个高僧断言了。”
卫铮不语,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没滋没味的。
贺兰珹打的什么算盘,他自然知道,他今天挺高兴的。
能见到苏徊,还能看到江叙嫁给别人。
有些事要慢慢筹谋,不能着急。
苏徊迟早都是他的人,不,是一直都是他的人。
贺兰昀在另一桌上,远远看着正在拜高堂的江叙,眼神十分复杂。
到现在,他才真的有种江叙今后都属于别人的感觉。
那人还是贺兰玦。
他曾经最想拉拢的国公府势力,居然落到了这个早已远离权力中心的人身上。
罢了,只要不是贺兰珹,嫁给贺兰玦也算是有结果,如父皇所想的那样, 他和老四谁都得不到江之礼的助益。
幸好,他身边还有钟朝辞这个奇才。
眼下他还是把心思放在和老四周旋才好,冬日一过,春闱科考便要来了,老四那边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扶持他的人进入朝堂。
他得到消息河西连日阴雨,已经冲垮了堤坝,灾民无数,这赈灾的事可不能落到老四头上。
还有春猎祭祀,也快到日子了。
宫里传来消息,父皇今日精神不振,可见是真的老了。
这一次,他定要彻底按死老四,将储君之路上的所有障碍都扫平。
……
酒过三巡,贺兰玦借口不宜多饮酒水,让沉枭推着他从席面上离开,旁人自是不敢劝酒,更不敢闹洞房的,渐渐也都散了去。
后院伺候的都是他自己的人,入了后院贺兰玦便从轮椅上起身,让沉枭下去休息了。
一步步踏上走廊,离卧房越近,胸腔里跳动的声音几乎都传到他耳中。
站在门前停下脚步时,贺兰玦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什么战场风浪都见过的人了,在这种时候竟也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沉稳。
里面响起哈欠声,江叙懒洋洋的声音随后隔着门传入耳中:
“你再不进来,我真的会困到昏过去,给你一个印象深刻的洞房花烛夜。”
贺兰玦轻笑摇头,他倒是不紧张。
“吱呀——”
龙凤花烛在床榻两边燃着,屋里其他灯笼也都亮着,映着满屋的红绸,光线都变红了,打在江叙脸上分外柔和好看。
江叙此刻正攀着床架打瞌睡,脑袋斜靠在红色帷幔上,漂亮的眼睛半阖。
压下狂乱的心跳,贺兰玦暗暗深吸又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合上房门,才迈开长腿往床边走去,注视着少年精致安宁的面庞。
“昨夜没睡好吗?”
“没,你公公和婆婆轮番拉着我分别说了上半夜和下半夜的话。”
江叙掀起眼皮看向面前身着婚服长身鹤立的男子,嘴角微微扬着。
贺兰玦瞧见他系在发上的红色带,忍不住探手去勾,纠正道:“是岳父岳母。”
江叙轻啧了一声,抬手抓他,不满道:“今晚都让着你了,称呼上你让让我怎么了?”
贺兰玦好险没被他这句露骨的话呛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握住他手腕的手,顺着宽大的衣袖往里探去,手指不轻不重地挠着,貌美狐狸勾人地看着他,揶揄道:“今晚不能是忍者神龟了吧?”
贺兰玦凤眸微眯,沉声说:“阿叙放心,从前忍的够多,今夜便是你让我忍,我都不会依你。”
“哦。”
江叙倏地松开手,张开双臂往床榻上一躺,“那你来吧。”
“……阿叙,我们是洞房,不是奔赴战场。”
嘴上这样说着,贺兰玦低头解自己腰带的动作倒是没含糊。
江叙斜觑了一眼,“激情战场怎么不是战场了?”
贺兰玦无言以对,索性不言,放下帷幔,便压了一条腿的膝盖上去,正好卡在江叙tui间。
长如瀑的青丝从贺兰玦肩头落下,扫在江叙脸上有些痒痒,他刚一偏头,头上的玉冠便被拆了,发带也被扯了随手扔到床里。
突然有点紧张,江叙紧张的时候就会找话说。
“贺兰玦, 你会吗?”
“嗯?”
贺兰玦发出漫不经心的疑惑声,手已经顺势而下解了江叙的腰带。
这会倒不似他平日里温和守礼的模样,展现出一些战场上杀伐果决的风采。
一旦确认敌军弱点所在之处,便攻城掠地。
“嗯?阿叙你穿的……”贺兰玦的声音忽然凝滞。
江叙眨了下眼睛,捕捉到男人面上错愕又惊喜的表情,很快便坦然起来。
“嗯,是惊喜,喜欢吗?”
贺兰玦喟叹一声:“喜欢,很喜欢。”
盖得严严实实的帷幔忽然掀开一条缝,从里面扔出重工刺绣的婚服外衣,再是雪白的里衣,混在一起散落在地上。
龙凤花烛燃了整夜,天明时才燃尽。
江叙醒来时贺兰玦已经不在床榻上了,手上绑着的发带依旧眼熟,他勾唇一笑。
再见面就能光明正大,贺兰玦也不用再夜里翻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