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甚至还能跟皇室周旋,怎么就一朝败倒在这个年纪轻轻的魔教教主身上了呢?
不对。
沈乾突然反应过来,神色逐渐凝重,目光审视地看向段逐风:“你……”
“逐风,你同为师说实话,你坠崖的这段时间里,这个玄月教主是不是与你说了什么话,你有些不对劲,像是与为师生疏了一般。”
到底是老狗比,脑子比那边的恋爱脑好使。
江叙刚要开口,就听一旁先响起了段逐风淡然的声音。
“师父怎么会这么问?”
他表情自然,和坠崖前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表现出了对沈乾这句问话的疑惑。
【这对夫夫真的是……扶额苦笑.jpg】
【禁止随地大小演!】
【bl版史密斯夫妇,很好,请继续你们的表演。请开始.jpg】
“师父将我捡回山庄教养长大,我有今天都是拜师父所赐,这世上我最相信、最敬仰的人便是师父,对师父的感情岂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
“师父切莫多想。”
“比起这个,师父不觉得渐清身边的朋友,有些心术不正吗?”
段逐风轻飘飘将矛盾引回到周承胤身上。
“此人用狠辣手段赢了莫掌门不说,之后还当众打伤武当派那么多弟子,甚至险些取了那弟子的性命,若不是我出手阻止,只怕那弟子已经命丧黄泉了。”
话音刚落,那名被段逐风救下的武当弟子当场对段逐风下跪感谢:
“沈少侠!我欠你一条命,他日若有需要,我必肝脑涂地回报你的救命之恩!”
没等段逐风回话,做完包扎处理的莫青枫拨开人群:“沈少侠的恩情,我武当派记下了,不止是我这个弟子欠你一条命,整个武当都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必定结草衔环相报!”
说罢,他身边的所有武当弟子也跟着附和:“他日必定结草衔环相报!”
众人齐声响彻整个武林大会场地,不免感染到在场所有的江湖人。
经过此事,段逐风在江湖上的风评名声只会更上一层楼。
江叙勾起唇角,侠义君子的人设是彻底立住了,接下来的反转,人心只会更加偏向段逐风。
“诸位不必如此,沈……”段逐风眸光冷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沈某并未做什么,武林大会上发生这样的事,任谁看到都会阻止。”
“傅盟主,此人身上并没有参加武林大会的号码牌便贸然上台挑战,这不合规矩,想必是来捣乱的。”
“还请将盟主出手将他赶下擂台。”
众人顺着段逐风的视线往高台看去,皆是一愣,不约而同想到了什么。
是啊,闹了这么久,为何他们的武林盟主一直都没表态,更没在尹乘舟出手伤人的时候阻止呢?
“盟主大人!还请出面管管这扰乱武林大会的狂徒吧!”
【狂徒哈哈哈,谁懂我狗屎一样的笑点!】
“这狂徒闹了这么久,傅盟主为何一直不曾主持公道?”
傅鸿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这不也看热闹呢么,又怪上他了?
“咳……”他清了清嗓子,扭头看向沈乾,计上心头,“沈庄主啊,我想着这位尹少侠是令郎带来的朋友,怕驳了你的面子,如今闹成这样,不若还是让令郎带他下去吧。”
沈乾嘴角微抽,这又成他的不是了?
毕竟是沈渐清带来的人,沈乾理亏在先,心里万般不忿都压了下去,不悦开口:
“渐清,你要为父同你说多少次,往后不得再与这样的人往来了!”
“爹!”沈渐清气恼,又不知所措,转头看了看周承胤,又看了看段逐风,前者脸色冷得厉害,后者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视线再一转,就落到了坐在栏杆上优哉游哉玩腰带的江叙身上。
沈渐清提起一口气,刚要开口就对上了江叙抬眸看过来的目光,他笑得很好看,做出的动作却能气得人说不上话。
只见江叙那修长如玉的指尖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个木牌,被他缠在手指上转着玩。
“不好意思哦,我是领了牌子来打擂台的,不是狂徒哦~”
【哈哈哈哈他妈的好欠揍!】
【主播:这个剑我一定要贩!】
这下轮到沈渐清嘴角抽搐,吃瘪吃到饱。
场面陷入了一个僵局。
沈渐清只好委委屈屈地去拉周承胤的胳膊,“乘舟,我们还是先下去吧。”
纵然在宫里的日子被百般打压,可在江湖上,周承胤自觉他尹乘舟的名声还不至于此,今日竟全都毁于一旦了!
骨子里的阴暗面不受控制,又或者说周承胤根本就没有控制,他偏头看向沈渐清,眼底暗沉,气急之下竟是笑了起来。
“阿清,你觉得我不如你的沈师兄吗?”
【破防!他破防了!急了.jpg】
【你~觉得~我不如~你的~沈师兄吗~】
“不是!”沈渐清着急辩解,“在我心里你和师兄是不一样的存在,只是眼下再闹下去,只会造成更多伤害,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我下去给你疗伤好不好?”
江叙听得出来沈渐清已经用尽全力在劝说了,不过周承胤这会正上头,估计不大能听进去,即便暂时压下了,过后恐怕会反弹得更厉害。
周承胤阖眸,似是平复了一会心绪,没再说话,顶着满脸的阴郁迈开步子。
沈渐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伴在他左右一起往擂台下走,显然把他老爹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江叙远远扫了一眼高台上沈乾的表情,那已经不能单单只用难看来形容。
这场戏越来越热闹了,他喜欢。
“那,那现在是怎么个事儿?这算是谁赢了?”底下有人已经被这场混乱的大戏弄坏了脑子,发出疑问。
有人回他:“自然是逐风公子了!那个姓尹的打败了莫掌门,之后又败在逐风公子手下,最后的赢家自然是逐风公子了!”
“那个姓尹的叫什么打败莫掌门啊,胜之不武,这样的人根本都不配站在比武擂台上,实为武林之耻!”
刚刚走下擂台的周承胤可听不了这话,忍无可忍,扭头目光锁定说话的那人,杀气弥漫。
“乘舟你冷静点!”
沈渐清手上用力拉住他,心里其实有些不解,为什么尹乘舟突然变得戾气这么重。
段逐风飞身落到那人身前,剑未出鞘,眼神对视间无声对峙。
周承胤的周身的阴沉气息明眼人都能看出, 他那一身白衣都遮盖不住。
而相较之下,长身鹤立,表情淡然,只是持剑静静站在那里的段逐风,便如高山上流下的清泉一般,干净清冽,更有仗剑天涯,行侠仗义不留名的大侠风范。
看一眼气场低迷的周承胤,再看一眼段逐风,都感觉眼睛得到了净化。
天公作美,一阵风吹开天边的云彩,一缕日光从云间倾泻下来,正好落在段逐风身上,让他看起来更耀眼了。
江叙看着他,眼底露出浅浅笑意。
原剧情里段逐风失去的一切,他都会帮他找回来。
周承胤最后还是没发作,忍了又忍加快脚步离开,中了沈逐风那一掌他伤得不轻,眼下别说是再跟沈逐风打一场了,跟在场其他武林高手打都费劲。
周承胤阖眼再次平复心绪,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当众羞辱过了。
从前在皇城里羞辱过的,太子他动不得,旁的皇族都被他设计报复了回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沈逐风,他记住了。
以前不曾放在眼里的人,而今居然要绞尽脑汁谋划怎么找场子。
周承胤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看一眼乖乖陪在左右的沈渐清也没有以往的,看一眼少年就会被治愈到的感觉了。
他现在很烦躁。
一看到沈渐清就会控制不住地想到他方才在众人面前否定他们的关系,又向沈逐风妥协的事。
难道是许久不见,再见面又放不下了?
想到这,周承胤脸色愈发的沉,如果沈渐清对沈逐风已然有情,那沈逐风就是非死不可了。
比武擂台随着他们的离开变得清净,江叙看一眼段逐风,起身欲离,将擂台留给他。
忽听高台之上响起了沈乾慌张的声音:“贺兄?贺兄你怎么了?!”
紧接着就见他飞身下去,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
坐在贺山川身边,一直沉浸看热闹的那位兄台也终于注意到了旁边贺山川的不对劲。
“贺庄主?贺庄主你怎么了?贺庄主你醒醒啊!”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他身上,那人伸出去正要探贺山川鼻息的手立马收了回来,高高举起自证清白。
“不是我干的!我可什么都没干啊,要不是听见沈庄主的声音我都没发现贺庄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
这个变故让在场众人都猝不及防,毕竟是死了人,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贺山川那边。
说话间贺山川附近的人已经自觉散开,沈乾和傅鸿也赶了过去。
粗略扫了一眼后,有人做出结论。
“没有外伤。刚才也不曾听到这边有什么动静,凶手竟能当众杀人于无形,在场这么多武林高手都没发现,可见其武功高深。”
沈乾表情凝重中带了一丝痛心,他咬着牙,紧皱眉头,沙哑着嗓子开口:“怪我,明知凶手在暗中盯着我们,居然还放心贺兄一人行走,我应该寸步不离地同他在一块,凶手就没有机会下手了。”
同他交好的江湖人出声安慰:“沈庄主也不必太过自责了,发生这样的事都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有人暗中行凶,不把那人揪出来,即便贺庄主今日逃过此劫,也难免还会有下一次,你总不能成日同他在一块。”
沈乾痛心地摇头,“是我疏忽,若我能再谨慎些,今日或许就能避免了。”
说着,他抬眼在围绕的江湖人中扫了一眼,短暂的眼神接触之后,那名中年男子立马收到信号开口:
“沈庄主如今自己尚在危险之中,当真不该自责,发生了这样的事,不也正说明,此刻暗杀之事与沈庄主无关吗?”
江叙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个中年男人平日里定是依附沈家剑庄的附庸,上这来给他打掩护呢。
“你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仔细想想却又让人觉得有些牵强了。”
正义路人开始发言。
“即便暗杀与沈庄主无关,可也确实如江教主此前说的那样,刺客只暗杀他们三人,就是因为他们三人与当年九霄山庄一事有所牵连,才招来了这杀身之祸。”
“沈庄主如若真的想保全与贺庄主性命,就该把当年九霄山庄灭门一事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才是!”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遮遮掩掩,人死了在这里悲痛几句,难道就能解决事情么?”
正义路人不止一个,先前江叙点破了沈乾言语中所有的漏洞,这些江湖人们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
江叙在人群外勾唇浅笑,与段逐风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不言中。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贺山川身上,江叙从段逐风身前走过,不着痕迹地丢下两句话给他。
“如果一直拿不下沈乾这只死鸭子,稍后叶前辈会出面亲自指证他。”
“他知道你不同意,可这事到了现在这一步,你要他怎么还能继续躲在暗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你再次一个人面对?”
段逐风瞳孔收紧了一瞬,心下震颤,表情变得凝重。
出谷前叶樊不是没提出过要同他们一起前来武林大会,有他这个人证在,就能直接当众戳破沈乾当年做下的那些恶事。
可段逐风不同意。
叶樊作为一个已经死在皇帝手下的人,重新在江湖上露面,还带着当年九霄山庄灭门的秘密。
他的出现无异于告诉皇帝这世上还有口没灭干净,只会招来帝王的杀身之祸。
所以段逐风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叶樊出谷,再蹚这趟浑水。
作为一个死里逃生,又替他们段家守着衣冠冢二十年的人,叶樊做得已经够多了。
段家的家仇该他来面对。
甚至段逐风都不想让江叙牵扯进来,可他哪里能拗得过江叙?
就像他也拗不过叶樊,如今他还是来了沧州一样。
一心复仇的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江叙悄声溜达到人后,冷不丁抛出一个问题:“不先检查一下贺庄主的死因吗?”
沈乾脱口而出:“自然是中毒。”
【狼人自爆。】
【瞧你,嘴快了不是?乐.jpg】
【典型的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这不就是我么,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