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顿弱,扶摇带着褚妖月来到了临淄王城相对的林荫大道。
望着热闹非凡的街巷,扶摇有些恍惚。
他来得是名震天下的稷下学宫,不是大秦咸阳西市。
这里闹腾如闹市,又如何让人能够安心做学问。
“少主,这里早已经改建成了贵商坊,用来聚集诸国大商,名流!”
褚妖月浅笑,朝着扶摇解释,道:“名震天下的稷下学宫,在贵商坊最中心,早已不复盛名!”
“这些年,中原诸国兵戈激荡,战争不断,唯独齐国远离战火,偏安一隅,山东大商涌入临淄,使得临淄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富庶风华!”
“这里,便成了齐国流金淌银之地!”
“我曾在三年前,与老师游历江湖,有幸来过临淄!”
“走吧!”
扶摇笑了笑,朝着褚妖月,道:“这一次的消费,全由顿老支付,我带你逛一逛这贵商坊,也去见识一下稷下学宫!”
“诺。”
闻言,褚妖月浅笑。
她自然清楚,这一次入齐,扶摇也夹带了私货。
不光是明面上带了商品入齐,暗中更是有商队入临淄。
她相信,这一次入齐赚取钱粮最多的不是顿弱,而是扶摇。
毕竟,对方处心积虑,都是为了钱粮,而如今的临淄便是中原最大的商贾与富庶之人所在地。
这一点上,连大秦咸阳都比不上。
“褚姑娘,准备一辆精良的马车,但是又要有轮厢磨损以及马具修补的痕迹!”扶摇打量看了许久人群川流不息的街巷,然后朝着褚妖月,道。
对于这一条街巷的人流,他进行了详细的分析。
他所说的,几乎是每一个风尘仆仆的老世族所必须的。
回到大秦商社。
商社的人,准备了马车与财货,扶摇走出商社。
这一刻,褚妖月换了一身赵女的装扮,模样不变,但身上的气势更显的英姿飒爽。
“让马车平稳一些,我换一下子衣衫!”扶摇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然后顺手放下了车帘。
再出商社的时候,扶摇已经将一切标志着秦人身份的装饰去掉,带了一套,属于赵国王族公子的衣衫。
甚至于伪造了一块玉佩,作为身份象征。
打量着赵字书写的赵与术二字,玉佩上雕刻着精细的鸷鸟图案, 颇有赵人笔法。
至于衣衫,便是蓝边的大红宫装。
赵人尚火德,以木得为辅!
如此衣衫更容易表露身份。
片刻后,青铜高车驶入街巷,停在了一家名为楚天的酒肆前。
道口肃立的酒仆抬眼,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清楚,又一个逃亡老贵胄到了。
“公子,请随我来!”酒仆快步上前,扶住扶摇下车。
“聚酒苑。”
下了车,扶摇清冷开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公子,聚酒苑中仅为贵人集会,酒价不低.......”酒仆踌躇了一下,停下脚步,有些为难,道。
“哼,本公子财货尚在!”
冷哼一声,带着褚妖月大步离去。
“公子见谅!”
酒仆连忙跟上,朝着扶摇解释,道:“非常之时,诸多贵胄一夜成了穷士,总事叮嘱如此,小人不得不照做!”
解释一句,酒仆话锋一转,道:“公子这边!”
扶摇本身没有在乎,但他此刻装作的是赵国,嚣张跋扈的愣头青公子,自然不能当做什么事没有发生。
于是,装作火起,停下来呵斥:“这便是天下大国么?”
“见利忘义,取我等财货自肥,最后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见到扶摇开口呵斥,顿时酒肆之中,诸多宾客纷纷开口斥责,舆论一下子弥漫而来。
见到事态不对,一个体态轻盈的风韵女子款款而来,一边辅助扶摇,一边笑吟吟的接话:“公子息怒,不管有金没金,来我楚天,便是贵客!”
“来来来,小女子,亲自侍奉公子进去!”
在这个时代,称呼极为的谨慎。
非国君王族中人,不得称之为公子。
也就是扶摇一身蓝边大红宫装,就差把我是赵国王族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走进大门,煌煌铜灯下,无数隔间。
纷杂的声音传来,让扶摇不禁大皱眉头,他终究是来见识稷下学宫的,而不是听这些丧家之犬侃侃而谈的。
敏锐的察觉到扶摇的神色变化,女执事边走边笑着解释:
“公子,楚天酒肆本是一处清净之地,但目下已经不是!”
“这聚酒苑,原来是稷下学宫的争鸣堂!”
“分为三进,小女子带公子找一个幽静之地如何?”
闻言,扶摇摇头,语气冷漠,道:“先找一个位置,本公子休息一阵子,若是有需要,自然不会叫你!”
“好嘞,公子请!”
一路走来,扶摇确实有些饿了,正准备进食,然后再行前往稷下学宫。
这一刻,他对于稷下学宫,更感兴趣了。
毕竟,连争鸣堂都被改成了酒肆,当真是让人咋舌。
曾经的争鸣堂之中,无数的大才在这里扬名,一如申不害,一如卫鞅,一如慎到........
片刻后,一壶楚酒,两碟菜肴被送了上来。
“褚姑娘,一起.......!”
扶摇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吸引,进而被打断。
“你我同饮半日,敢问足下高名上姓?”一个中年汉子,骤然抬起头,看向一个青年士子,道。
青年士子端酒,声音有些沙哑,道:“韩人张良......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老夫楚国项氏.......”
这样的对话,顿时吸引了扶摇的目光。
一个张良,一个项氏,这可都是大秦的敌人,只要他将这些人杀了,也算是为大秦立下了汗马功劳。
正在扶摇沉思之间,一道惊雷乍起,将他惊醒。
“我叫项羽!”
少年声音虽低,却中气十足,很显然,修为不错。
“韩国复辟壮举天下皆知,张良大名我等早已耳闻,足下不愧豪雄之士!”
中年人举起酒,朝着张良,道:“老夫敬你一盅,这个天下,需要足下这样的豪雄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