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雪纷飞,将黑山部落垫的更厚了。
杂货铺照常开门,无论什么样的天气,只要家中有缺,就会有人来采购。
牛头人的抗寒能力,比之人类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这种天气,套上衣服依然行动无虞。
林远燃和克萝蒂娅两人,闲着也是没事,在杂货店里充当起了帮工。
不过待遇却是天差地别,有人来买包盐巴,克萝蒂娅正欲去拿,贾斯丁连忙赶在她前面抢着干,生怕公主殿下累着了。
相较之下,林远燃就没这种待遇。
黑山部落人口虽多,但部落里也不止他一家开杂货店的,加上今天大雪,整个上午生意寥寥。
中午,店里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一名穿着大号定制绅士服的牛头人,从风雪中钻了进来。
贾斯丁见状,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门上,然后紧紧关闭。
“少酋长大人,到里面说话。”贾斯丁说。
“嗯。”普利特看了眼克萝蒂娅。
四人离开杂货店,走向后面的生活区。
一间木屋里,贾斯丁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干柴,正打算用火石取火,却慢了一步,林远燃打了个响指,干柴都不需要引子,熊熊燃烧起来。
克萝蒂娅不惧严寒,普利特也因种族天赋比较抗冻,但林远燃和贾斯丁可是实打实的普通人类体质,受不了这种低温。
于是温馨的一幕出现了,三个人类一个牛头人,其乐融融地围在火堆旁,宛如一家。
“好久不见,少酋长。”克萝蒂娅微微一笑。
普利特回以笑颜:“一别三年,公主殿下长大了。”
“你也不差,当年见到你的时候,你没这么高呢,现在有两米出头了吧?”
“哈哈,我们牛头人一族的少年时期极为短暂,别说三年了,三个月不见变化就很大,公主殿下还能认出我,已经难能可贵了。”
林远燃不由腹诽:哥们儿,不是克萝蒂娅认出你的,是贾斯丁认识你好不好,他都去关门了,克萝蒂娅能不知道你就是黑山部落的少酋长啊?
想起往事,普利特滔滔不绝起来:“想当年,我因为贪玩,在部落迁徙的途中走丢了,刚好碰到一伙强盗,他们把我捆住,作为奴隶押往南方,企图卖个好价钱。”
多年以前,兽人族是没有任何权益可言的,许多兽人生下来,就过着被人圈养的生活。
后来通过种族斗争,这才有了自由,但远古时期留下来的陋习,直到今天也没能彻底杜绝,很多南方贵族,依然在私密豢养奴隶。
对他们来说,只要不被本国的执法人员发现,那就可以逍遥法外,甚至,有的贵族上下打点,公然豢养。
公国法律还算友好,没哪个贵族敢光明正大地养奴隶,周边小国就不同了,在许多看不见的角落,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奴隶们的哀嚎。
“好在南下的路上,碰见了美丽的公主殿下您,把我救了出来,并还我自由,这份恩情,我将永世不忘。”
公主拯救奴隶少年的故事么?林远燃暗暗想道。
在这种故事里,身份地位的悬殊,阻止不了两边的双向奔赴,一不注意就会擦出爱情的火花,然后遇到坎坷挫折,但都被轻松化解,最后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但克萝蒂娅从小就有一份责任,这样的人,真的会对异性付出真心吗?
恐怕更多的,只是利用罢了。
看得出来,普利特眼神炽热,仿佛把拯救了他的克萝蒂娅视为神明,哪怕牛头人的审美与人类并不相同,也不影响普利特心中克萝蒂娅白月光一般的形象。
克萝蒂娅莞尔一笑:“那是过去的事了,少酋长不必放在心上,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你说得对。”
“然而现在,有人想要侵略我们,让我们沦为他们的附庸。”克萝蒂娅话锋一转:
“黑山部落在北境属于大部族,也明确表示不会屈服在帝国的铁蹄之下,想必少酋长也知道,作为帝国的邻居,我们提洛王国也深受其害。”
普利特智商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被他爹当成下一任酋长培养,他立马就明白了克萝蒂娅的意思。
“公主殿下是想……”
“没错,既然我们都憎恨帝国军,那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多一个朋友多一份力量不是吗?”
普利特有些激动,事实上,在黑山部落内部,早就有结盟的声音传出。但北境内部各部族,早在帝国还没远征的时候,彼此间就相互攻伐,也是有世仇的。
虽说在帝国入侵期间,也配合过不少次,但始终难以放下曾经的芥蒂,从而真正的共同抗敌。
南方国家,与黑山部落没有本质上的冲突,倒是结盟的不二之选。
“我知道了,公主殿下,我会尝试给父亲进言的。”
“不,那太慢了,少酋长,能不能让我见见酋长?我想当面向他晓以利害。”
普利特沉默了会儿,道:“有些难,我回去筹划一下,如果父亲同意接见,我会通知你。”
“多谢少酋长。”
两人的谈话,林远燃和贾斯丁基本插不上嘴。林远燃也不想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毕竟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克萝蒂娅希望登上王位,普利特想要接任酋长壮大部落,贾斯丁似乎只想为提洛王国卖一辈子命。
他呢,他做的任何事,都只是想要回家,仅此而已。
但难度,恐怕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大。
……
……
贝玛公国,伊维萨,徐家。
徐大公难得心情不错,在家中的庭院里大摆一桌棋,跟家中后辈晚生交手。
他摆的是围棋。
这种棋在东方诸国中相当流行,发源时间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随着东西方的交流日益频繁,不少东西互通有无,但宏伟屏障以西的国家,对此种娱乐项目依然提不起兴趣。
徐家人会围棋是祖训,原因很简单,徐家是千年前从东方迁过来的,哪怕经过时间洗礼,一言一行逐渐本地化,但有些东西,是不能忘记的。
徐撼山棋艺了得,家中后辈没一个是其对手,一直在赢也没意思。
直到风铃的到来。
“爷爷,您找我?”
腰间的铃铛在微风的吹动下,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把少女的脚步都盖住了。
“陪我下会儿棋。”
徐撼山想了想,又追加道:“不许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