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何时回来的?我们正在玩耍,一时竟未察觉。”凤梵音听到两位兄长的话,转头看到父亲的身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立即蹦蹦跳跳地来到父亲身边。
“我刚回来,你们继续玩耍,我去寻你们母亲。”凤栖战被小女儿拉着走了几步,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想让他放下手,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小女儿接着说道,“母亲被大嫂拉去闲聊了。父亲到那儿干什么啊?还能听女儿家的私房话不成?”凤梵音手上用力的薅了一下父亲的袖子,然后看似无意的提醒着,其实就是告诉他,你媳妇和你儿媳妇在一块说话呢,你这个当老公公的进去了算个什么事儿。
凤栖站听出了女儿的言外之意,心下感慨女儿长大了,在外边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往家走了。于是他便找了辆闲置的马车钻了进去坐着。顾尘行看着他上了马车,拍手对众人说:“你们先玩儿着,我找凤叔有事,暂不陪你们玩儿了。澜兄,你照看着他们,把东西都收拾收拾,我们也准备回家了。余肖,把带来的东西给他们分一分。这边的事相信你能处理好。”
“公子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余肖起身,朝着顾尘行恭敬一礼。
凤澜则随意许多,他正陪着弟弟妹妹玩耍,闻言只是挥了挥手:“你放心,我陪他们再玩一会儿就去,让他们都收拾东西,他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倒是你越发显得老成了。”
“你说的不对,他那哪是老成啊,他那分明就是老了。”沈君九看着顾尘行,突然开口说道。这一句话,惹得众人都笑了出来,顾尘行也没空和他打口水官司,只好笑着摇了摇头,便去找凤栖战了。实际上,他心下记着,下次见到沈叔叔和原锦婶婶的时候,一定要告沈君九的黑状。
“你这么说他,他该不高兴了,以后要是找你的父母告状该怎么办?”凤浔看了一眼自己作死的沈君九,提醒着他。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这个狐朋狗友,最后被他的父母打得起不来床。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而且就顾尘行那样的,又怎么会和我父母告黑状呢。”沈君九面上笑嘻嘻,心里却苦哈哈的。自己怎么就这么嘴欠,得罪了这么个大神。凤浔没好意思戳穿他,这君九哥哥莫不是忘了小时候他的那些个小人书画本子,不都是被顾尘行捅出去的吗?
顾尘行找到凤栖战后,将上界发生之事坦然相告。原来,当日他回族后,便找到了向逸龙阁传递妖族欲动消息之人。是一个小妖,当时顾尘行并不在族中,所以这消息便到了替他处理事务的兄长手里。但他的兄长认为这小妖的话可信度不高,于是又派人去核实了一番。
财帛动人心。自从他的兄长娶了夫人后,从未担心过财务问题,嫂子有钱,非常有钱,连带着顾家都跟着沾光。
许诺重金给在妖界的人后,他们便静静等待消息。待顾尘行回族时,得了钱的人办事利落,已经将消息传了回来。所以,顾尘行一回去便直接制定了方案,该如何做,怎么做,才能让妖族避免这场动乱。
经过数日的忙碌,我才稍有闲暇,又得知下界的消息,便匆忙带人下界。一来是让余肖他们骨肉团聚,二来是将此事告知凤叔叔,免得他们担心。凤栖战叹了口气,道:“你行事周到,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消息闭塞,许多事我都帮不上忙,倒是有劳你父亲与兄长了。”他们现在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在下界,为了保存根基,只有顾家人在上面孤军奋战,这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顾辰行看着凤栖战,见他这一副对不起他们一家的样子,没忍住开口劝导。时势造英雄,世间之事哪有什么算计,他们当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要从这条路上走下去,又哪里有后悔的呢?所以他便宽慰着凤栖战:“凤叔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我们三家什么时候这般外倒过?我相信若是今时今日留在上面的是叔叔一家,叔叔也会像我父亲一般的。而且我并不认为叔叔是逃离那个地方,反倒是觉得叔叔这个做法即是正确的,如若不然,根基也会动摇,又何谈东山再起之时?”
凤栖战有些讶异,他看着顾尘行,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宽慰他。他本以为这孩子也会和他的父兄一样,觉得她是在逃避问题。
许是凤栖战的目光太过于灼灼,盯得顾尘行都不好意思了。他只能低下头,抿了抿嘴,又开口说着:“尘行自小在叔叔家长大,叔叔的为人,尘行最是了解不过。而且叔叔也不要觉得只是我一人如此。我家中父兄也是一般,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将我送至叔叔这里了。你们那一辈究竟在谋划着什么?我这个小辈儿不能够多加妄言,但是你们需要知道,我这个小辈是你们的小辈,你们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鼎力支持。而且我相信,不只是我,像您家的哥哥弟弟与妹妹,也是这般想的。”
他的语气坚定,神情认真,让凤栖战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决心。他心中涌起一股感动,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勉强笑了笑,摸了摸顾尘行的头,说道:“好孩子,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许多年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了,你是第一个。我有时候看着你就在想,若是我家中的那两个皮猴,也能像你这般懂事乖巧该有多么好,但是看着你太不乖巧的时候,我又过于心疼,本来你也可以和凤浔一样肆意疯狂的。”
顾尘行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我也得到了很多,不是吗?虽然不能像浔儿一样,但是我还是觉得我现在还是乐在其中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兄长娶妻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好去送上一些贺礼,讨个彩头。”凤栖战略微沉下了脸,这孩子怎么不把这么大的事儿告诉自己呢?还是这是顾家的老狐狸的意思?
“当初兄长娶妻是谁都没有料到的,突然情况又哪里能够宴请宾客,而且我兄长觉得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而联姻,那么找亲朋干什么?
毕竟像您家还有沈叔叔一家都是相信命定之人的,有哪里像我们似的随意联姻。”顾尘行想起了当年自己兄长的婚礼之上,并无什么亲友,有的只是那些个想要巴结的人,一群虚以委蛇之人看了便令人作呕。
凤栖站看着顾尘行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下叹了一口气,曾几何时顾家,竟然已经摒弃了寻找命定之人的事儿,而是渐渐屈从于命运了呢。
然后他就突然想起了自家,除了他这一脉,剩下的叔伯们不也是。都去研究着联姻了吗?亦或者是所谓的神脉不外流,自家女嫁自家郎,那一系列自命清高,违背纲常之事。又有什么脸去说人家?
“你今年也已经十六了,可有什么心仪的女子,又或者说你父亲可有给你定什么娃娃亲之类的。”凤栖战看着面前身长玉立的男孩子,孩子们都也长大了呀,都已经到了要成亲的年龄。
顾尘行愣了一瞬,然后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凤叔叔难道忘了,我除了是顾家子弟还是逸龙阁主呢,我的亲事自然是由我做主,我可不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要娶妻也要娶一个知根知底的,与我能够合得来的人才不要去娶一个素未谋面之人。”
凤栖战听了,心中一动,他看着顾尘行,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曾经的追求,曾经的坚持。曾经为了追求命定之人,而不惜违背家族的那一份勇气。
“顾家儿郎,合该如此。顾明有幸,得此麟儿啊。”凤栖战,笑着说,这十六个字是他对顾尘行的认可。
“凤叔谬赞了,尘行哪里担的上麟儿这两个字,只是尘行心有疑惑,还有一事相问。”顾尘行笑了笑,婉拒了凤栖战对他的如此赞誉,他只是顾家的二郎,若说麟儿也应该是他兄长才能担得起,又哪里是他能担得起的称呼,传到兄长耳中,岂不是要兄弟内有隔阂。
凤栖战说完之后也猛然发觉了这话的不妥,见顾尘行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便也没有了说错了话的惊慌,听到他还有一事想问便忙不跌的主动说道:“想必你是想知道你回去之后的事儿,那个蛇妖的事情,但是那个蛇妖的事情我一直都没有经手,都是梵音和小王爷一起办的,具体如何还是得去问他们两个人。”
顾尘行心里确实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听凤栖战这么一说,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只要知道后续,自己就能找到应对之法,现在也不用一直记挂在心上了,于是便说道:“如此,便有劳凤叔了。”
凤栖战摆了摆手,说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傻孩子。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情挺上心的,咱们该回家去了。有什么话就在路上说吧。”
顾尘行点点头,然后便下了马车,看众人都早已收拾停当,只等他们两人谈完话,不仅有一些不好意思,竟然因为私事耽搁了这么长的时辰,让大家在这里等着。
“尘行哥哥与父亲可是该说的都说完了,咱们该回去了?你与我同乘一车可好?”凤浔在面对顾尘行的时候,总是一张笑眯眯的脸。
“喂,你和他同乘了,我该怎么办啊?”沈君九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顾尘行一回来呀,他的地位就得靠边站。
凤浔冲他吐了吐舌头,一副俏皮的样子,顾尘行见到他这样没忍住上手撸了撸他的脑袋,然后敲了敲他的脑瓜子,有些训斥的意味:“多大了人了,还这么不正经,再带坏了妹妹。”
沈君九一看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自己这都是什么命啊?只好走到了余家兄弟面前:“哥哥们,可不可以收留一下我呀,我被你家公子还有你的师兄给踢出来了。”
余肖和余牙。面对着沈君九,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顾尘行看不下去,把沈君九给拎了回来:“你也应该长长脑子,我那还那么大一匹白龙鹿呢。你陪着浔儿坐马车,我骑鹿回去。”
“而且九哥哥你忘了吗?这车厢啊,都是加大定制的,坐三个人也绰绰有余,你又何必去打扰人家的兄弟团聚。”凤梵音也不甘示弱的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唉,天理不公啊,你们都欺负我没有哥哥,独生子女的痛苦。”沈君九冲天上嚎了一嗓子,吓了众人一跳,凤浔看不过去,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我只是说说而已,又哪里不带着你一起了。你都跟我一起做这么多天了。真丢人。而且你虽然没有什么哥哥姐姐的,但是你有弟弟妹妹呀,你就要充当好哥哥的角色快把你身上的私房钱都拿给弟弟我却买好吃的。”凤浔一脸狡诈的看着沈君九,他可是眼馋沈君酒的钱袋子好长时间了,这时候不得敲诈勒索一番。
沈君九被他不要脸的话惊得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捂着钱袋子落荒而逃,一头扎进了他和凤浔乘坐的那辆马车。
剩下的众人都善意地笑笑,各自进了各自的马车。凤浔看着真的要骑鹿走的顾尘行,心有不忍。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顾尘行本来就长得好看,骑着鹿更显其风华绝代,这在外面走着,那不得让多少人看了去。
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的上了车,看着还在捂着钱袋子,但是却老神在在的沈君九有了一瞬间上当受骗的感觉。他现在是不是有理由怀疑沈君九是故意装的是马车呢?
沈君九看着他的目光变化,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傻凤浔,你难道忘了他当时是怎么不辞而别的,这次啊,你就让他在外边走吧,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