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的落叶被一阵阴风带起,吹得哗哗作响。
而一团黑气中隐约有一个人形,面露恐惧的女人快速地向前方逃窜,她的背部有一道恐怖的刀痕,周围还有丝丝红芒在不断的侵蚀伤口,导致开口久久不能愈合,大量的阴气从裂缝中向外溢出。
女人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此时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追在后面的沐枫的声音传来,“你别跑啊!我又不是坏人!”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女人一听,跑得更快了。
骤然间,一道冲天的血色红芒气势汹汹的从她身后袭来,像是一支长箭,直接刺穿了她的躯壳,将她钉在了树桩上,无法动弹。
女人面露狰狞着发出惨叫,她伸手刚一触碰到这道红芒,剧烈灼烧带来直击魂魄的痛苦,更多的黑气从伤口处溢出,此时她的躯壳已几近透明,身形几乎溃散。
沐枫说,“不是!你刚刚不是说要夺取我的躯体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啊!”
女人惊恐颤抖着身躯,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她一脸不可思议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煞气?这种煞气之下你居然还没死?你真的是人吗?”
沐枫手指间把玩着黑色的绳子,良久才抬头看向她,淡淡地说了句,“你管我呢。”
女人阴恻恻地哭诉起来,带着无尽的怨恨,“我是被他们害死的,他们五象村为了不让我们村办大戏园子,半夜放火活活把我烧死的!”
“你怎么死的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和我诉苦没用。”沐枫垂下眼眸,嘴角忽然微微上扬,语气却是冷如寒冰。
“害你的人早就死了,你再来害这些无辜的人做什么?别为自己开脱了,我听到你说的了,你就是想换个好的躯壳吧?”
冲天的血色煞气像是一道高山,涌现在这个单薄的年轻人身后,压迫之下所有的阴气都不敢靠近,齐齐向后退去,给这煞气留出足够的展现空间。
女人同样害怕这煞气,而她根本动不了,躯壳内积攒的阴气纷纷逃离身体,身体也愈发趋于透明。
她突然嗬嗬嗬的笑了起来,“你是人吧?你是人吧!其实你也不能完全掌握这煞气吧!这么浓郁的煞气,只要我吃了你的三魂,这些煞气就都归我了!”
说完,她直接舍去了自己被钉住的部分身躯,两个胳膊抓地像爬虫一样,带动着脱离的身躯朝着沐枫冲了过来。
只是还没近身,就被一拳砸在脸上,轰得她的冲劲一阻,碳化的头骨碎裂,骨骼和血肉一块掉了下来,化成一团团黑气。
“还来吗?”
又是十足的一拳头,砸得女人上半身凹了进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接连落下的拳头。
砸得她有些懵逼,这才意识到这些攻击根本不带煞气,但是仍然击散了她的阴气。直到她惨叫着聚起残余的阴气,准备给沐枫致命一击。
沐枫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朝他扑面而来的汹涌黑气,女人狰狞的面容在黑气中显现。
等她靠近自己,他不退反进,右手向前一伸,直接抵住了女人扑来的头颅,左手握拳一击,黑气崩溃消散。
沐枫吹了个口哨,淡淡地说了句,“瘪三,我的身体都敢要?”
白简宁收到他发来的消息就赶了回来,找遍了附近也没有找到他,直到用了符箓,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在戏台后面的杂草丛生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一个很隐蔽的坑洞。
洞口只能刚好一个人通过,里面却有三四米深。
沐枫被叫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眼镜都没摘,就这么直挺挺地躺深坑里,躺在冰凉的泥地上,像是没了生息。
当时白简宁就是看到的这么一幕,着急之下直接跳进了坑洞里面,幸好坑底还是比较宽敞的,一块跟来的民宿老板也跟了下来。
确定他没事之后,白简宁发现他手边还抓着那个人形木偶,此时木偶已经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也不知道一个木偶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眼神!
突然间“咙咚呛”乐器在黑暗中奏响,接着“咿呀呀”的唱戏声从木偶的嘴里传出,把一块回来的老板吓得当场差点晕厥过去。
察觉到另外两个人并不在意自己,晕过去的话只能躺在泥地上了。
老板努力把翻过去的白眼翻了回来,硬生生挺直了腰板,稳住了。
自己倒下了,肯定没人扶!老板这么想着。
白简宁检查了一番,是从这个木偶脑袋里发出的声音,他拆卸了木偶的所有关节,发现这个精细到体内的五脏都做的等比例缩小了,然后发觉拆完之后,他根本拼不回去。
他在木偶脑袋里面找到了一块干枯的指甲,上面还有未散的一丝阴气。
当循着阴气找源头时,却没有结果,这让他非常疑惑,卜筮了几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阴气的来源已经消散了,手头的工具有限,只能只能先这样了。
事后的沐枫回忆,自己追着去了林子里,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迷路了,还没走两步就掉进深坑里了,他想着周围这么空旷喊了也没人来,手机也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想着掉下来也没有受伤,就准备等天亮。
可能是因为实在太累了,他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虽然睡着的造型有些吓人。
期间他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敲锣打鼓声响彻天际,而那个被火烧过的老戏台子居然焕然一新,四周热闹非凡却又空无一人,台上戏子唱着婉转的曲调,他一个人坐在台下看戏。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而是津津有味地看完了整场精彩的戏。
接着他就被白简宁叫醒了。
对于这些经历,沐枫是隐去了前面的一部分,后面他确实是迷路了,接着一脚踩空,马失前蹄掉进了坑里。
听完这些的民宿老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以前这里的戏台确实有名,逢年过节十里八方的民众都会赶过来听戏。
那会娱乐活动少,而这里的戏园办的气派,唱的又好,听闻当年可是人山人海万人空巷,邻村的人隔了十几里地都要赶过来听戏。
但是后来要重新翻新戏台,翻新了一半就出了事情,当中的唱得最好的一个戏子当场被烧死,再后来也时常出现点怪事,比如戏台梁上出现鬼影,晚上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声。
没过几年,有一次东厢房突然起火,烧死了戏班头子和几个村民。再后来,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也没人听戏,就这么的荒落了……原来真的有鬼啊!大师!你要帮帮我啊!”
白简宁见老板拉着他不肯撒手,只得保证走之前会重新再帮他检查一番风水,而随着阴气来源的消散,这些怪事不会再发生了。
沐枫和前台那个小姑娘都没受伤,又待了两天,这才准备离开。
离开的时候正是傍晚,老板依依不舍地拉着白简宁,被对方挣开了手。
老板擦了擦热泪,说是等这里开发完让他常来玩。
白简宁又去了一趟戏台,确定了萦绕的阴气已经全都消散。
而这个老戏台淹没在曾经的繁华中,恍惚间好像还能闻到木头烧焦的味道。
坐在车上,白简宁回头看了一眼。
夕阳之下,大人们早早地就搬来了长凳椅子占位置,孩子们在桌椅之间穿梭玩耍,还偷偷地跑到戏台后面去偷看他们上妆,旁边卖瓜果的小贩已经忙碌起来。
随着天色暗下来,戏班里的乐师吹拉弹奏,开启序幕。
在嘈杂和戏曲的声响中,一个个身穿各色戏服的角色粉墨登场,台下的观众们伸长着脖子,想要把戏幕的更清楚,不时地传来“好!”的喝彩声和鼓掌声。
能见到那样的繁华热闹场景的人,怎么会害怕呢,这是村里最喧闹最人烟气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