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辉煌的洋楼门庭处,被点燃的厚重窗帘被烧出一个大洞,飞溅的火星四处迸射,轻易地点燃了所有的木制品,并沿着墙面一路向上蔓延直至整个建筑。
他坐在大厅正中间的沙发上,惬意地靠在舒适柔软的椅背上,两指间夹着最后一根雪茄,袅袅的白色烟气从他口中吐出,脸上的表情平静。
嘴角却隐隐有狰狞的笑意,耳畔是烈火烧到木板上的爆裂声,浓浓的黑烟遍布整个房间,传来绝望的哭喊声。
唱片机吟唱着熟悉平和的曲调,是孩子们睡前的摇篮曲。
烈火烧至唱片机,机器被烧得变了形,上面的黑色胶片在高温下融化。像是发了疯一样,失控地发出刺耳变形的声音。
他放声大笑起来,带着疯狂到极致的笑声。
男人的笑声,人们的哭喊声和嘲笑声,烈火燃烧殆尽的黑烟……
全都充斥着沐枫的梦境,他只觉得脑海里混乱的搅在了一起,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剧烈的头痛让他睡梦中也备受煎熬。
忽然,似乎有一滴水融进了他的眉心,如同凝结寒冬所有的寒意,凉的刺骨,接着所有的烦躁和疼痛全部缓解了。
朦胧之间,有人将他倒下的身体扶住,指尖轻点他的额头,温柔如玉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好好睡一觉,有我在呢。”
听完这话,好像身体上所有躁动和烦闷都被安抚了,他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就是罪魁祸首,那一幕幕场景在他脑海里冲刷着,直到他被窗外的一道惊雷吓醒。
这道雷应当是劈在了某处地面上,整栋宿舍楼猛烈地晃动了一下,所有门窗都“哐哐”作响,沐枫惊得坐了起来。
他坐在床边,这时候宿舍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透进了走廊里的灯光。
沐枫眯了眯眼睛,试探的问了一句,“白简宁?”
来人松了一口气,“原来你醒了啊。那我可开灯了!”
李塘也看不清黑暗里的沐枫有没有点头,径直收起雨伞,打开了宿舍的灯,明亮的白炽灯驱散了黑暗的阴霾。
躺了太久的沐枫,走下床做了个舒展动作,拉伸手臂的动作顿了一下,“白简宁呢?”
“请假回家了,说是回去拿点东西。刚刚那声惊雷你听到了吧?整栋楼都晃了一下,我还以为地震了!你也来吃点吧,睡了快一天一夜了。”李塘说道。
他也不见外,拉开椅子坐下,吃起了打包的饭,“对了,你感觉怎么样?还头疼吗?要不要去医务室开点药?”
沐枫歪着头感受了一下,觉得神清气爽的,好像精气神也明朗了很多,完全没有睡着那会的浑身刮骨般的疼,尤其是头疼。
睡了这么久,居然一点疲惫感都没有,他不免有些疑惑,“我昏过去那段时候发生了什么?还有店里的其他人呢?”
听到这话的李塘放下了筷子,表情有些奇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牙说了一遍。
对于其中发生的事情,沐枫被唐先生占据躯壳,最后被他反杀了,他自身的煞气将唐先生的意识吞并了。
这段沐枫大概倒是有些记忆的,毕竟谁都不想看到自己身体里挤进来一堆黑不溜秋的东西,还想把他挤出去吃掉。
关于这个情况,白简宁也做了解释。
正常情况下人的身体和躯壳是相匹配的,可以说是完美契合的,因为他们进入这个世界只有意识和三魂,所以才让唐先生有了可乘之机,妄想取而代之。
沐枫这种先天带有煞气的体质特殊,可能更容易被窥探,可是他自身的意识存在的话,是没那么容易被夺走身体的。
但是因为七魄还在现世,而这里的身体中有了多余的空隙,才会使得唐先生夺取成功,最后被煞气反噬,这片构建的世界也随之崩溃……
回归现世之后,所有被困在里面的人都被放了出来,包括秦晚晚、周嫚等人,他们在里面折腾了这么久,外界其实也就过去了两小时。
他们就只觉得恍惚间好像做了个梦,具体遇到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一个个都像蔫了一样,身心疲惫累得只想回去睡个昏天黑地。
李塘似乎有些特殊,别人都记不住的梦境,他却记得清清楚楚,突然回到现实世界只想抱着好友感动涕零。
所以从头到尾受到了影响的其实只有沐枫,他强撑着回到了外界才倒了下去,引得周围人的差点报警。
他是被两个人架着带回学校的,对外解释是喝多了,那摇摇晃晃脸色发白的样子确实很像,别人也就没多想。
小脸煞白的李塘把周嫚送上了车,就架着好友回了学校,白简宁让他先去休息,自己来照顾沐枫。
李塘强撑着困意看白简宁拿出铁盆,燃了香画了符,才惊觉原来传闻是真的,人家真的是道士!
那么看来山头是真的喽?
大佬啊!
李塘忽然觉得自己在故事中朝对方跪下的那两次,似乎不丢人!
等第二天爬起来,李塘只觉得恍惚,但是仔细一回想,昨天遇到的那些事真实的不像是梦。
他跑到隔壁宿舍一看,果然沐枫还躺在下铺的床上,白简宁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翻着一本书,最后告诉他自己要回家一趟,拿点东西,等人醒了和他说一声。
李塘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问了周嫚,她只记得进了店,其他都不记得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记得里面发生了什么,而我却记得这么清楚?”
沐枫安慰他,“因为你独特,万中无一的位面之子!等危机降临的时候,少年,这世界就靠你拯救了!”
李塘满意地点点头,转念一想,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沐枫敷衍完李塘,就拿着手机去阳台给白简宁打电话。
电话里白简宁的声音有些疲惫,“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沐枫说,“生龙活虎的。”
白简宁问,“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沐枫思考了一下,“感觉自己能倒拔垂杨柳算不舒服吗?”
电话里的白简宁传来一声笑。
李塘忘了告诉沐枫的是,他刚回来的时候吐的昏天黑地,后来干脆在床边放了脸盆方便他吐。
睡的下铺床位是白简宁的,最开始他头疼得直咧咧,抱着冷冰冰的扶梯杆子不肯撒手。
关键力气极大,李塘和白简宁两个人都差点没摁住他,也不知道是吃啥长大的!
到了半夜沐枫浑身冒冷汗,扶他起来的时候,整个床单上都有一圈水印子,白简宁帮他换了衣服和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