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睡到一半的陆冬突然惊醒，一阵冷风穿过走廊，飕飕的直接吹到房间里。
    晚上酒喝了不少，他起床去厕所方便了一下，刚走回客厅，就听到阳台上，传来沉重的震动声。
    “哐哐哐哐哐！”
    借着厕所的灯光一看，原来是洗衣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气启动了，地脚重重地撞击在瓷砖上。
    记时的数字跳动着，在黑暗中闪烁着耀眼的红蓝光芒。
    陆冬嘀咕了一声，“卿卿又忘了把衣服拿出来，这个天气，脱水之后不拿出来挂，一个晚上湿衣服又要臭了，明天要重洗了。”
    他看到闪烁的红蓝色光芒，疑惑道，“怎么还设置了个定时清洗？”
    说着，他来到阳台，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
    阳台的灯光亮起，却在闪烁了几下之后，啪嗒一声直接熄灭，连带着厕所的灯光、卧室的灯，所有的灯光齐齐熄灭，屋内重新归于黑暗。
    只留下洗衣机按钮发出的灼眼光芒。
    其实在刚刚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陆冬清楚地看到，洗衣机后面的插头并没有连接电源。
    可是此刻的黑暗中，这个洗衣机却像是疯癫了一样，剧烈的摇晃起来，阳台的玻璃移门也跟着震动起来。
    滚筒“哗哗哗”的转动着，一下下地撞在洗衣机的内壁上，声音很奇怪，这种情况他知道，只如果里面的衣服分量过重，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根本不等陆冬有所反应，他刚刚摸索着退到了阳台移门处。
    突然间，洗衣机的转动的滚动戛然而止，机体发出“滴滴滴”的刺耳声音，提示衣物已经完成清洗。
    同时，闪烁的红芒映在陆冬的惊惧的瞳孔内。
    因为在他的视线中，伴随着闪烁的光彩，完成清洗的洗衣机盖子被打开了，从里向外的打开了……
    紧接着一双稚嫩的小手，从缝隙伸了出来，朝着他挥舞着，耳边响起熟悉的嬉笑声。
    “爸爸！抱抱！”
    “抱！”
    “爸，爸爸！”
    陆冬尖叫了一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疯狂地往后退，直到身体贴在冰凉的墙面上。
    他赶紧去摸戴在脖子上的符咒，是苏大师专门给他画的符，可以邪祟不侵。
    他闭着眼睛，浑身哆嗦，根本没力气能爬起来，只能嘴里念着只会几句的金刚经。
    果然，喊“爸爸”的声音弱了下来，渐渐的，变成尖锐的孩童哭声，哭喊着，“爸爸！爸爸！团团……团团疼！”
    “团团好疼啊！爸爸！”
    “爸爸！”
    紧闭着眼睛的陆冬，脑海中的思绪跟着耳边一声声凄厉的哭喊声，回到了团团出事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下午，陆冬提前回家，躺在沙发上，看着网上的美女照片，而团团在沙发边，玩着他最喜欢的沙锤。
    “沙沙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
    玩了一会，就喊着，“爸爸，爸爸！”还过来拉他的胳膊，要他陪自己玩。
    陆冬正专心看着手机屏幕，直接把团团推开了。
    跌在地上的团团一下子就哭了，一边哭还要摇着那个恼人的沙锤。
    “爸爸！陪团团玩！”
    “沙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
    随后，团团就被烦躁的陆冬，拎着衣服放到了阳台上。
    在确认窗户已经关上了之后，他把移门哐当用力关上，也隔断了团团喊爸爸的声音。
    见爸爸不和自己玩，团团一个人玩着最喜欢的沙锤，晃啊晃的，很开心。
    等玩累了，团团站了起来，站在凳子上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的大家伙。
    就这样，团团踩着凳子，爬进了打开盖子的洗衣机里。
    客厅的陆冬，听到了“咚”的一声，也没在意，以为是孩子自己在玩耍，甚至都没抬头看一眼阳台处。
    团团站在洗衣机里玩了一会，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爬不出去了。
    他大声喊着，“爸爸！”
    “爸爸，爸爸！”
    一边用手拍打着洗衣机。
    却不知怎么得，阴差阳错地按到了开关，又顺带把盖子带上了。
    就这样，洗衣机慢慢地启动，滚筒晃动起来，带着里面的团团……
    等陆冬一觉醒来，到阳台看孩子的时候，没看到团团的身影，却发现洗衣机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的。
    他急忙把洗衣机的盖子打开，洗衣机的轰鸣声顿时停止。
    而他见到了令人心碎的一幕……
    团团小小的身体被拧成一团，发胀的身体顶着一个泡得发白的脑袋，和旁边刚刚甩干拧巴在一起的衣服一模一样，像是泡发过头的面团。
    洗衣机内壁都是鲜血，沾染到衣服上，沾染到盖子上。
    只有团团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鲜血。
    他静静地蜷缩在那个角落，就和平常一样乖巧听话，一个人待在那里安安静静的。
    只不过此时的他全身青紫色，猩红色得血肉就像一个肉团，那个画面惨不忍睹。
    陆冬直接吓傻了，又悔又痛心，反应过来后痛哭流涕地抱着头，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甚至不敢把团团抱出来，应该说根本不敢去触碰，只能让其继续这样待在里面。
    冷静过后，陆冬小心翼翼地试了一下团团的鼻息，其实不用说，团团的四肢都已经反向对折了，弯曲成诡异的角度，衣服像海草一样缠绕在身上，
    那双曾经晶莹的像黑葡萄的大眼睛，此时蒙上了一层血雾，失神地睁着。
    黝黑的瞳孔已经失去了光泽，正死死地看向他，带着怨恨和不解，像是在埋怨：爸爸！我喊了你那么多遍，你怎么不来救团团！团团疼！爸爸！你去哪里了？爸爸！
    确认过团团已经死亡的陆冬，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但是手打到脸旁边，又停住了。
    他扯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也许只有疼痛能够让他清醒过来。
    经历过恐惧悲痛、悔不当初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洗衣机，和里面没了生息的团团，眼神黯淡看不出思绪。
    手指缝里是一搓生扯下来的头发。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团团已经没了抢救的希望，那么他呢？
    陆冬脑海里迅速翻转着，思考这件事该怎么办！
    他想到等唐梦回来了，看到这一切该怎么和她交代？
    而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孩子死亡，会不会被警察抓走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愈发地后悔，一把把去揪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