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的人出去后，要过怎么样的人生？”
    当真的离开了锦衣卫大狱重见光明时，米鲁想着朱厚照的话还是有些迷茫。
    是啊，她往后的人生又当如何？
    曾经，为了脱离那让人作呕、令人窒息的环境，她付出了不知多少努力用了不知多少手段，后来被野心蒙蔽，她又算计了多少人多少事。
    可她最开始时，似乎也只是想要过普通、自在的生活......
    “往事如烟，不过短短数载岁月，恍若万古旧事一般。”看着白雪皑皑的大地，米鲁感慨，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北方冰雪覆盖的世界呢。
    “你们给我减刑，想来我对你们应该还有利用价值吧。”
    “只要你们保证能让我过普通的生活，我便配合你们替你们达成目的，如何？”米鲁看向朱厚照、朱厚炜二人。
    虽然她跟皇家两兄弟见的次数不多，但几次详谈米鲁对二人的感观并不差，比之前大明驻贵州的文官不知道好了多少个量级，但她可不是那种天真的人，，相反她比一般人物的手腕心思要深的多。
    只不过，现在的她早已看淡，也在这几年的大狱生活中逐渐找回了自己曾经真正的渴望，她倦了不愿再过多整那些弯弯绕绕的。
    “放你确实是因为你对大明汉化贵州有一定的助力，不过你也别太高看你自己，本宫对榨干你的价值没有兴趣。”朱厚照倒也不隐瞒。
    本来嘛，这个大赦天下就是配合着后续对土人教化来的，米鲁在其中起到的就是一个展示皇家宽宏大量恩德深厚的作用，其他的嘛......也就那样。
    真正要看的，还是礼部选择的此次教化的负责人还有王守仁在贵州的发挥。
    或许多多利用米鲁能取得一些奇效，但这显然跟朱厚照个人理念不同。
    想他一个敢深入敌营混成老大，敢在封建时代对着老天爷开炮的狠茬子对自我的自信程度那是难以估量的。
    他的个人理念，那是实力至上，要干就光明正大用实力让对方臣服，最多是辅以些小计谋小手段，但你要让他逮着米鲁这么一个女孩子使劲薅，要靠这种下三滥手段才能实现西南归心的目的。
    呵呵，朱厚照宁可直接自己杀过去亲自来做也不要这种手段。
    太阴了，和他阳刚的性子不符。
    “你要是想过平常的生活，你可以留在京城或者去西山，只要你别瞎搞，平常的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朱厚照道。
    让她去西山？
    朱厚炜诧异的瞅了一眼朱厚照，弘治老爹的命令好像是安排米鲁一个普通的身份到一个能随时监视观察的地方多“普通”的生活吧。
    你这就给人家承诺让她去西山了？
    咱们西山是什么很普通的地界嘛，现在什么地方的水能比咱西山深啊。
    “西山是什么地方？”
    米鲁疑惑问道，作为曾经西南地界的反贼头头来京后在牢中一待就是几年，确实是不了解所谓的西山。
    谁让她作为最高级别的囚徒之一，牢房都和一般人不一样，聊天都没人能跟他聊呢。
    “西山就是西山咯，是本宫和蔚王亲手建立起来的新区。”
    “反正你生活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米鲁点点头，虽然朱厚照卖关子没说，但她也没有多问。
    能从大狱出来过普通的生活已经远超她本身的预期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只要别再被卷入那些破事，她都能接受。
    “不过米鲁，你这个名字估计得改一下，虽然你被赦免了，但你之前的罪有多大你自己清楚，照道理是不能被赦的，所以现在的你不是曾经的米鲁，你明白？”朱厚炜说道。
    所谓的赦免，是皇帝展示仁德的政治手段，但可不能因为这政治手段滋生出不必要的负面因素。
    而赦免造反死囚，就容易滋生这种不稳定因素。
    要是那些原本有贼心没贼胆的造反者见了米鲁的例子一个个胆子大起来觉得即使造反失败也不会死最终都揭竿而起了那还得了？
    所以，给予恩惠大赦可以，但大赦后的你就不是之前的那个反贼，不再是原来的你了。
    改名换姓，抛掉过去，是最起码最起码的。
    “对此，你对自己的新身份新名字有什么想法？”
    “改名？”
    米鲁一愣，陷入思索。
    一阵风起，恍惚间米鲁感觉有什么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她抬头看去，竟是光秃秃的柳条随风微荡。
    “这是......柳树？”
    米鲁下意识的迈步向前，伸手微微轻轻接住一条摆动的柳枝。
    无心插柳柳成荫......
    冬天过去，你也要抽出新芽重获新生了吧？
    我也是，往事如烟，也将迎来新的生活。
    虽不知是梦是幻，但总是要尝试走一走。
    思索着，米鲁心中有了觉悟。
    “当寒冬过去春雷炸响，柳枝会抽出新芽焕发新生，我的人生也会驱散过去的阴霾......”
    “以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反贼米鲁，只有一个叫做柳如烟的平常百姓。”
    “噗！”
    朱厚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你说你以后要叫啥？”
    “柳如烟，让过往如烟散去，似插柳焕发新生。”
    “这是我曾听闻过的汉家谚语，有什么问题吗？”米鲁......哦不，柳如烟疑惑问道。
    “呵呵，没问题......”
    “不过，这边还是建议换一个名字。”
    朱厚炜嘴角微扯，有点绷不住。
    这句古话、谚语当然没有问题，但你这个名字......
    我是怕你镇不住......
    如烟大帝，恐怖如斯，渣过、富过、穷过、被人害过，拥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各种经历，但就是没有丑过！
    这么一个因果滔天的名字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住的......
    米鲁，你是个狠人呀，就让你改个名你居然就能甩出这么恐怖的名儿来。
    怎么，你是觉得造反没成功做不了女帝了所以就给自己取了个顶级女帝的名字过过瘾顺便激励自身时刻告诫自己曾经的理想？
    “既然没问题那就这个吧。”柳如烟点点头，没有选择更改。
    这是，她对自己过去的一种分割，蕴含着她对自己的要求。
    “随你......”
    朱厚炜见罢也不再劝，他怕自己沾染上如烟大帝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