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王忠海有点懵逼。
他没有见过程丽君，却晓得整个飞舟十几人只有程丽君一个女性，在这即将崩塌化为云雾的冰岩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女性，也就是说，是这次行动的目标人物。
她还活着？
方真人呢？
微微闭眼，心神连通识海内的那一座祭坛，玄阴大神尊的气息落下一丝，外放了出去，转瞬间，方圆数里皆一览无余，方子华身上有着来自玄阴殿的法器，必定逃不过他的感知。
然而，念头一起却无回应。
一点回应都没有。
就算方子华已经远离，超过了距离，然而，玄阴殿的法器不可能没有回应，就算远在数百里之外，王忠海依旧能有感知，感知不到，那就是出了问题。
法器多半已经崩塌，没有了神性。
随身法器都这样了，身为半个主人的方子华多半也讨不了好，现如今，有可能也完蛋了。
难道是天剑门有人前来救援，处置了方子华，现在正藏在暗处，想要对自己下手。
这个可能性不大啊！
要知道，最初这浮空冰山法阵还是存在的，一般的先天真人要想突入阵中，需得依靠强大的法器或者法宝，不见得能够冲进来，就算能冲进来也逃不过他的感知。
同理，阳神真君能够突入阵中，却也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让他没有一点感知。
脑海内，闪电一般掠过几个念头。
疑问一起，却无答案。
摆在王忠海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是按照原定计划即刻遁走，远走高飞，如此，方才能够顺利地逃脱。
对他来说，时间就是生命，现在依仗的法阵已经破碎。
若是被明德真君缠住，在敌国深处，后无援兵的情况下，很难脱身。
但是，这样做的话，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此次行动宣告失败。
消耗了那么多的资源，死了一个潜伏了很久的棋子，又没有了一件神器，却没能将目标人物干掉，回到宁国玄阴殿，哪怕他身为护法侍者，也不好交差。
另一个选择就是继续任务。
趁明德真君暂时困在法阵之中还没来的挣脱的时机，自己抽出一点时间出手。
这样做，有点冒险。
因为你不知道明德真君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挣脱法阵枷锁，若是对方很快就冲了出来，自己却还留在这里，那么，要想彻底摆脱纠缠，希望也就很渺茫了。
咋整？
不过，不管作何选择，王忠海也清楚，必须当机立断，决不能优柔寡断，迟疑犹豫。
最后，他还是有了决断。
绝不能就此放弃，若是因为害怕就此放弃的话，他没办法面对自己，识海内构建的拜神祭坛多半也会崩碎，一旦信仰不纯，也就没法得到玄阴大神尊的庇佑。
所以，他决定出手。
但是，只能出一次手。
一击不中，便要即刻远遁。
因为明德真君最多给他一击的时间，即便如此，也算是冒险，总之，这样做算是对得起宗门了，毕竟，这次行动并没有要求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尽力之后明哲保身没有丝毫问题。
随后，王忠海停下飞腾的身影，看了程丽君一眼，这一次注视而先前的惊鸿一瞥不同，他使用了神灵的力量，在望向程丽君的时候，识海内的祭坛光华万丈。供奉在祭坛上的玄阴大神尊的一缕神意以他为媒介，朝程丽君望了过去。
是的，这是玄阴大神尊的投影在望向程丽君。
顷刻间，程丽君有了反应，她抬头望向了空中，朝着立在空中的王忠海望去。
不过，她的这个动作并未做完全。
在她受到了牵引望向王忠海的时候，聂无双却莫名地站在了她的身前，背对着王忠海朝着成立笑着说道。
“大师姐，你会飞吗？”
“不会。”
程丽君摇了摇头。
和聂无双说话也就分心，那种奇怪的神念牵引也就骤然断绝，程丽君也就不再关注。
正常来说，这种神念牵扯绝非挡住视线就可以切断的。
这是一种法术神通，完全可以突破时间的距离，既然时间都能突破，空间自然也不在话下。
然而，这一眼却没有突破聂无双的身体。
目光落在聂无双身上，玄阴大神尊的神意本该穿透过去落在程丽君身上才是，然而，这神意却如石沉大海一般落在了聂无双身上，再也没有了信息。
王忠海有些愣神。
然后，他看到程丽君脚下的冰岩突然虚化，变成了虚无缥缈的云雾，目标人物和另一个幸存的少年像石头一般朝着云海下方跌落下去。
看样子，凶多吉少。
王忠海也就没有继续，而是即刻朝着远方飞遁而去，不管怎样，只要目的达到就行，至于怎么达到的无关紧要。
“抓住我！”
程丽君喊了一声。
顾不得旋转着越来越大朝自己扑来的连绵的山峦，她的眼中只有不远处的聂无双。
内劲在体内继续旋转着，然后，通过打开的穴窍朝体外扩散，形成了护身罡气，这罡气因为没有吸收真界的真意，并非能够持续不变的先天真气，离开身体的瞬间便会崩塌。
但是，程丽君的内劲雄浑。
罡气崩散了之后却立刻有着补充，也就形成了类似先天真气的存在，能够抵消一部分重力。
虽然，还在下坠，下坠的速度却缓慢了许多。
被她抓住双手的聂无双同样也是如此，也在下坠，但是，下坠的速度并不快。
当然，如果没有他这个拖累，程丽君下坠的速度还要更慢。
从这万丈高空落下，也许不会毫发无损，也许会受到重伤，但是，性命却有可能保住。
她的内劲足够支撑。
但是，多了一个聂无双也就难说了。
以稍快的速度从这么高的空中摔下去，生死很难说。
聂无双抓着程丽君的双手，彼此像双人空中跳伞杂技队那样面对面，彼此看得非常清楚。
程丽君的脸上没有绝望和慌乱，表情坚毅。
聂无双也就没有上演狗血剧情，大声喊师姐放手，因为对方不可能放手。
两人就这样盘旋着朝大地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