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尝试拨打林小米的手机,然而始终无法接通。
要不是有通话记录,我都怀疑这是新型电诈,而且她有危险不找警察,联系我是怎么回事儿。
我坐在网约车里抓耳挠腮,颇为苦恼其中缘由,实在想不到答案。
看来只有见到林小米当面问她了,但是目前的这种情况,我赶忙过去,能不能找到她还是个问题。
半个小时多,司机停车,到目的地了。
中泰嘉苑五号楼二单元四层,我敲响好几遍房门,久无人应答。
就当我准备放弃,转身离开的时候,厚重的保险门悠悠推开,一点声响也没有。
“谁啊!”
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身上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外头的太阳正在当空,分明是大中午,硬是给我有种午夜凶铃的感觉。
满脸都是褶子的老姨,从门后边探出半个脑袋,浑浊的眼球里藏着些许凶狠,吓得我往后退了半步。
叫姨都有点不尊重她的年龄,想她那一头银发,怎么说都快七八十的了。
她努力的挺了挺脑袋,唾沫星子瞬间喷洒出来。
“敲!敲!敲!老姨睡个午觉都不安稳,这个踢怂门,窝个砸哈墙,你们想干撒!你们准备干撒!我碍是(aisi)要看你们到底要弄求撒!”
这哪里像什么老太,一口气一串话像是机关枪喷射而出。看似没几颗牙,说话稍微用点劲儿,从宽大的牙缝中吐出来的唾沫星子都快能淹死人了。
我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找人的。”
“额知道你是找人的,额还晓得你找得女娃叫林小米,额都说了额这儿莫这人,莫这人,一个个的还要把额得个门哐哐得烂怂敲。”
我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除我之外还有其他人来找林小米。
只不过给老姨气得脸都红了,我真怕她就这样倒在地上一睡不起,好声好气的再次道歉,她骂骂咧咧的说再来人她就报警了。
我更是郁闷,听了林小米的话,屁颠屁颠跑来面都没见上,急扯白脸的挨了顿骂。
无奈之下,我只能下楼。
刚点着了根烟准备舒缓一下,一辆黑色商务车发疯似的在小区门口摁喇叭。
薛胖子打过来了电话,我以为早上那会儿问他有关动画pv歌曲的事情,有了眉目。
但接通电话,薛胖子开幕第一句话雷霆暴击。
“你知不知道秦朝他爹死了?”
“啊!”
我惊叫一声,不敢考量这句话的真实性,联想到秦朝不接电话,难不成……
我还没反应过来,薛胖子惊讶的追问问:“你丫的也不知道?”
我缓过劲儿来,追问道:“什么叫做我也不知道,还有谁不知道?”
“贼他妈的奇了怪了,这么大的事情很多人都不清楚,圈子就这么点大,一点风声都没有。这消息就像谣言一样一夜之间满天飞。早知道不告诉你了,这事儿是真是假没人知道,等我再有确切消息再告诉你。”
听着他狂躁的话语,我也顾不上在意林小米了。在薛胖子挂断电后,立马再次给秦朝打电话,结果又是无人接听。
我想起他姐秦粒,才发现我连这位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抱着万事美好的想法,默默在心中祈祷,希望秦朝那孙子别遇到这种不好的事情。
可是人啊,总有一丝顾虑,我想假如他爹真嗝屁了,他应该需要点安慰吧,虽然这对父子之间的弯弯绕绕有点多,那毕竟是他父亲。
我突然想起司登峰,下意识的假设如果他去世了,我会感到悲伤吗?
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银川,因为司酥自杀的事情才碰了一面。
再在这之前的见面,约摸是四年前了。
我要到西安来上大学,他送我到火车站。我沉默着,他也沉默着,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当年司酥,也是以同样的方式离开家乡,她去宁夏上学,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其实我们之间没什么仇什么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都没有错啊。
母亲人死如灯灭,司登峰要续弦娶妻。
这种做法无论是对于他的后半生,还是当时作为孩子,需要母爱陪伴成长的我,是许多选择中的一种。
但在他眼里可能就是最优解。
从来没进过厨房的人,在我母亲去世后,也学着做饭,虽然差点把厨房点着了。
那个女人到我家里都这么多年了,始终是我自己无法释怀罢了。
我轻轻晃了晃脑袋,把这种想法抛弃,偶尔的如此思考,只是漫长人生中自我治愈的一味药,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不是自我反省的时候。
林小米的求救电话像是虚晃一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白瞎我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接下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感受着头顶的大太阳,西安的气温焦灼,自己的内心也焦灼。
我扔掉烟头,放下好人的思想包袱,管求她呢,爱死死爱活活,老子又没欠她的。
我准备去找秦朝,确定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可别真倒霉的遇到那种事。
我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骂人的声音。
之前的老婆婆从二楼窗户探出脑袋,对着刚从单元门里走出来的俩民工破口大骂。
“贼你妈的哈狗怂,你们把额捡来的破烂还给额,俩大男人还要欺负我这个老太婆,额这就报警把俩怂逑货抓起来。”
俩民工手里提着破尼龙袋,袋子里有点纸板以及瓶瓶罐罐的东西。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似乎多是无奈。
民工乙试探性的问民工甲,“大哥,不行俺俩把东西还给人家嘛,小老婆婆也不容易得啦。”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口音,奇怪的很。
好在民工甲是本地人,他说道:“你个鸹貔,你还想不想赚大钱咧,喔婆娘说了,额们要得东西就让她藏在这里面咧。”
男人边走边说,从我身边路过。
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么奇葩的事情,惹得我瞩目连连。
小区里还有两个和我一样的吃瓜者,大家都是看着,没有一个人搭理老婆婆。
我也不想管,可是俩民工出了小区跟我走的同条路。而且我发现刚才发疯鸣笛的黑色车,正是俩人的座驾。
远看这辆五菱荣光(破面包车),虽然破破烂烂,但还是改装过的,黑色车身尽显商务气息。
他们把破烂扔进后备箱后,刚打开车门,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冲了出来,她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条。
卧槽!
我脑子顿时转不过弯来了,那他娘的不是林小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