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要离开这个家了,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四年前离开的时候干净利落,而如今却有牵挂落在这里,斩不断的情感丝丝粘连,以至于让我再次回头张望。
司登峰和那个女人站在围栏外面,不舍的挥手,目光始终聚集在我身上,我莫名想起小时候学过的那篇课文。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原来天下的父亲,都有着相同的影子。
我牵着若梦的手随着人流进入车站,若梦拽了拽我的手,眷恋的问了我一句,“舅舅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来看妈妈?”
我给不出一个确定的答案,折中的回答道:“等我们都有时间了,舅舅带你回来看妈妈。”
“还有一件事情,舅舅你什么时候买房啊,若梦要一个蓝色的房间。就像海水变蓝的地方,妈妈一定很喜欢!”
傻孩子,她把我说的话记在心里了。
看着她纯真的笑容,我也感觉到她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别着急,舅舅回去就该努力上班,争取明年首付,后年就入住。只要你放假了,我就把你接到西安来。”
提起这个,我又隐隐担心齐礼俊那个家伙,这次若梦能够来西安,还是他的新婚妻子发话才得以允许的。如果后面齐礼俊难为我的话,还真的不好办。
李文明在不久前才好心提醒过,让我不要惹斗齐礼俊,对方有钱有势,我不是人家的对手。
我摇头甩掉这个想法,当下需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了,如果全部困难有办法解决,我也不会这样感到为难。
走一步看一步,路到船头自然直。
我在火车上假寐的时候,突然收到谢导的微信消息,他说自己的电影在国内唯一一次的试映会,送我一张票去参与一下。
他发过来宣传照片,那面墙上挂着我设计的海报,映入眼帘的是唐郁的照片。
她身处黑暗之中,满眼忧伤的回首张望。她扮演的角色叫做周卉幼,其中有句台词印在一旁。
“把爱留在这里,爱和被爱同样重要。”
片名叫做《遥远的拯救者》,一部极其蛋疼的文艺片,根据我设计海报时候的了解,内容类似于《狗十三》的影片,大概率在国内无法上映。而且谢导也明说了,他拍这部片子就是想要站在国外电影节的领奖台上。
西安skp影院墙上海报
唐郁很漂亮,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以她本身的性格很适合这种片子,压抑又让人难过,我倒是想去参加这场试映会。
给若梦说了这个消息,她惊讶的指着手机里的照片问:“唐郁姐姐真的会演电影哎,舅舅……若梦也想要去看。”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苦笑着说:“明天国庆假期就结束了,我要送你回银川,人家的活动在后天,时间上错不开不说,我还要去上班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参加。”
若梦听完不高兴的摆弄着她的电话手表,似乎错过唐郁姐姐的电影是好大的遗憾。
我们赶在中午的时候抵达西安火车站,步行到五路口坐四号线,在大雁塔站换乘三号线到吉祥村。
西安这两年旅游业发展迅速,很多人趁着国庆佳节来旅游,真就人挤人抢地铁。
若梦闷着小脸夹在人群中,借着缝隙大喘着气,好不容易从地铁站出来,她拍着胸脯劫后余生的说道:“舅舅,若梦差点就被挤扁了。”
听到她夸张的描述,我乐出了声,配合的说道:“让舅舅看看若梦的脑袋有没有挤扁,是不是变笨笨的了。”
若梦大言不惭的说:“那当然没有,若梦和以前一样聪明。这是一,这是二……”
她掰着小手指头数数,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
顺着含光路走一段路,就到康乐小区了。楼下有小孩在玩,若梦紧紧抓着我的手远远的看了一眼,有些抗拒这样的场景。
我暗暗叹了口气,等她回银川就没人管了,她的孤独症很需要人陪伴。她又没什么同龄的小朋友,想到这里我又不免担心一番。
奈何忧愁无用,生活还要继续,我只能现在好好陪着若梦。
蒋依依不在出租屋里,那会儿一直嚷嚷着要请我吃肯德基,现在我倒是有机会了,不知道她消失去哪里了。
若梦抱着电话手机拨弄,我打开电脑准备加会班,还有几张场景的草图需要画出来。
说实话,真正参与到动画项目中,我才发现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幼稚,想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做《蓝海若梦》的短片,没有个两三年根本完不成。而且这又不是我的本专业,虽然我的绘画功底还凑合,相比专业的从业者仍旧有天差地别。
动画工作室里的那两位前辈告诉我,像我这样的,至少得有三五年时间才能有他们的本领,而且这还要我格外努力。
中国的比较有名二维动画师屈指可数,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也会选择去国外发展,毕竟国外有成熟的市场和工业化水平。
我啊!还得好好练。
若梦玩够电话手表了,便凑在我一旁静静的看着我画画。她捧着下巴好奇的问道:“舅舅你在画的是什么?”
我没停下手中的画笔,一心二用的回答道:“一片深海墓地,龙王大人的秘密就藏在这里。”
她又问:“龙王大人有什么秘密啊?”
我说:“龙王大人的秘密就是不能让任何海洋生物知道,它们死亡之后魂归灵墟,被天上更厉害的神仙当做饲料,来喂养瑶池里面的无情鱼。”
“那灵鱼好吃吗?”
“王母娘娘有三宝,蟠桃灵芝无情鱼,她就是凭借这三样东西控制她手底下的神仙。”
这是《蓝海若梦》中的幕后boss,我趁着这个机会给若梦讲了些故事,大都来自创作《蓝海若梦》时的灵感。
客厅里有声音响动,若梦一溜烟跑出去查看。
蒋依依失魂落魄的走进来,就差老娘把心情十分不好写在脸上了。
若梦跟在她身后,疑惑的看着她。
她诉苦的说:“房东,我不想活了!”
我放下绘板无语的问:“你又咋地了?”
她摊开手掌露出一张优惠券,难过的说:“我对那个男的还是不死心,刚才又去见他了,结果……结果……”
她就是不说结果如何,只是拉着脸难过的不行。
我追问道:“结果怎么了?”
“结果我只是他和他女朋友play的一环,两个人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还炫耀他们的爱情。那个臭男人,我要是再对他有一点点心思,我就不姓蒋了!”
我好想送给她一记白眼,类似的话从她的嘴里吐出过两次了。这是第三次,我希望这个恋爱脑的傻姑娘吃一堑长一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