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君回静下心来梳理自己武道的时候，他发现了不少过去自己没发现的东西。
系统展示过把两种技法互相结合的用法。
预知梦和苛察剑相结合，可以看清过去的种种。
那其他的技法就不能结合了吗？
事实证明，可以。
参悟至高级别的技法，楚君回感觉以自己现在的悟性还是有点吃力，但参悟自然虚白妙法就没那么难了。
没有依靠系统，这门技法的熟练度生生被他自己拔高了几百点。
脱离系统之后，突破一门技法的小坎并不会直接给特效，而是会让人在那一刻顿悟。
悟到什么全看脸。
楚君回领悟自然虚白妙法的时候，将其与祟台梦典的相关领悟相结合了，整出来了一个新的技能。
“浮生眼”。
他顿悟的那会儿在想，自然虚白妙法具备极致的破幻能力，而我的祟台梦典又具备极致的虚实变幻能力。
那假如我先用祟台梦典把面前看到的景象变成虚幻之象，然后再用自然虚白妙法破去，那岂不是说我把这个东西直接从世间抹消了？
理论存在，实践开始。
楚君回当时是饭头僧，他偷偷拿了一个碗去做实验。
先把碗由实化梦，然后对碗使用自然虚白妙法。
啪的一下，很快啊，碗直接就没了。
楚君回当时瞪大了双眼，以为是自己把碗从世间抹消了，膨胀到当场就想找广财圣君让他吃点苦头。
后来新的饭头僧和他换班的时候，发现伙房少了一个碗，当即禀报方丈。
方丈拈指一算，说碗在执吾房间。
僧去，果然寻到了碗。
楚君回当时看着那僧人手上端了个空气，非要说是碗，有口难辩。
后来他才知道，碗不是消失了，而只是在他眼里隐形了。
想要让碗现行很简单，再用自然虚白妙法扫过一遍便可。
这种可以让障碍物在自己眼里隐形的招式，后来就被楚君回命名为“浮生眼”。
比起他最初以为的抹杀一切是捞了不少，但是当透视挂来用还是蛮好用的。
他刚才就是用这个技能透过重重阻碍，看清了抢他文牒的那个大汉家里的米缸的。
现在的这口棺材，也是一样。
楚君回将棺材变的透明，直接看清了里面婴儿的模样。
那样子……实在不像是正常死亡啊……
王夫人听到楚君回的提问后滞了一下，随后装作很自然的解释道：“法师忘了吗？善儿出生时就患有恶疾，身上总是莫名其妙的出血，妾身还带他去小雷音寺瞧过病咧。”
在小雷音寺的药师堂瞧病，比在其他地方看郎中划算很多。
所以很多人宁愿走上一段崎岖的山路，也要来这里瞧病。
“哦——兴许是施主来的时候，我没在药师堂当值吧。”楚君回的眼中多了一层阴霾，“姑且算是我多嘴，敢问施主去药师堂的时候，我的师兄给令郎诊病的结果是什么？”
说到这，王夫人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一边啜泣一边说道：“那位法师说，善儿的病难以彻底根治。除非每隔十日，用一株百年的龙吟草为他熬成汤水服下，否则……”
(
小雷音寺的药师堂不如地方医馆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所备药材的种类和数量都很少。
往往是只管看病，不管治病。
惠山不长龙吟草，惠山不长的东西小雷音寺就没有……王夫人想要给儿子治病，只能去别的地方买药材。
“龙吟草很贵？”楚君回问。
王夫人捂着脸道：“一株百年的龙吟草最少要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得做多少个木具、得废上多少个日头才能赚到？
也许这药吃上一两个月，就能让木匠王家彻底破产。
“家中实在是买不来龙吟草了，才让善儿被那恶病害了命……”王夫人的啜泣声逐渐大了起来。
楚君回在这样真实的悲痛中沉默了。
他有浮生眼，看到了木匠王家的箱子里还有二百多两银子。
也看到了另一边的房间里，有三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正和爷爷奶奶躺在一起睡午觉。
……王家的钱很多，但好像又不够多。
多到能在这个年月稳定温饱，少到去买龙吟草也就只能买四株。
楚君回不知道躺在棺材中的那个婴儿脖子上的手印是谁的，也不知道他脖子上多了这个手印，这一家人会不会就能没有负担的过下去。
不……他或许知道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
他们有负担。
所以需要一场法事。
“一尘一劫，一劫一获，往生得愿，来世安托……”智深已经开始诵起了经文超度。
这辈子，他们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但他们愿意花些银子，让“善儿”在下辈子过的好些。
这样，或许能弥补他们心中的亏欠。
……
在王家做了一场法事，智深的行囊里多了二十两银子。
能换……能换无数个角糕。
但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心里总是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楚君回没告诉他整件事的全貌，只是问：“佛门经义里是不是说，作恶者来世会有报应随身？”
“是啊。”
“那如果这恶人刚出生就夭折呢？他的‘夭折’会让生养他的家庭减小很大一部分负担，那他的‘夭折’算不算是还了报应又攒了功德呢？”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智深捋了半天也没捋清。
楚君回继续说：“如果他的‘夭折’是被迫的，他的死亡会不会成为别人此世的恶呢？如果‘报应’只会引发更多的罪孽，那最开始的报应还是否有存在的必要？”
智深这次想明白了。
“执吾你错了，你所说的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早夭者真是因为上辈子作孽才导致这辈子早夭的。”
“如果早夭者是无辜的，那后面的问题就都不存在了啊。”
“是啊……”楚君回幽幽道：“我也觉得这辈子的善恶与下辈子的遭遇无关。那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恪守八戒的十二功德里，有那么多与来世有关的东西？”
是不是……谁在干预轮回？
如果这辈子嘎了，灵魂就要在别人手上过一遍，任其拿圆捏扁，那还不如只活这一世。
楚君回此时在心中默道：
“没人能安排我的下一世，我要活就只活这一世。”
“我希望天下人亦是如此。”
棋子会变，棋局会活，这样走才有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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