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江以宁趁着暮爷爷带友人过来前，先去院长室找了二哥江亦烨。
    对自家人，这事儿没什么可隐瞒的，她全盘托出。
    包括卫珩背后李家背景，和他身上带着的李家任务，和投靠过来的目的，她和卫珩的交易合作，尽数交待清楚。
    只不过，随着二哥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到最后直接消了音。
    反正，说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二哥自己也能猜到。
    她闭上嘴巴，室内就安静了下来。
    二人对视。
    江亦烨神色倒是平静下来，江以宁知道，二哥这才是真的不高兴了。
    自知理亏，江以宁眨巴着眼睛，转开视线，装作很感兴趣地看桌面上摊开的医学文献的模样。
    但妹妹懂哥哥，哥哥也一样懂妹妹。
    江亦烨嗤笑一声，伸手“啪”地合上文献。
    “现在知道心虚，早干嘛去了？”
    江以宁：“……”
    她心虚，是虚哥哥不高兴而已，跟其他事可没关系，更不觉得自己有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不然惹二哥更不高兴，直接就把人给开了。
    见小姑娘不敢作声，江亦烨往椅子一靠，气也消了些。
    “那小子也由着你乱来？”
    昨晚瞧那小子敢怒不敢言，逆来顺受的小模样，显然是知情的。
    小姑娘拿捏住“家庭”地位，是整个事儿里，唯一让他满意的地方。
    江家女人，就该如此。
    江以宁抬眸，眨眨眼睛。
    二哥的语气好像有些高兴？
    错觉吧。
    “也……没有全由着？阿沉说会给我找差不多的人才来替换卫珩。”
    江亦烨看着她，修长匀亭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判决处理这件事。
    江以宁也乖乖坐着，等他开口。
    片刻，江亦烨问：
    “你将卫珩的能力和你们合作的内容，再说一遍，详细的。”
    江以宁也不嫌麻烦，不偏不倚地又说了一遍。
    等她说完，江亦烨也有了论断。
    “你想要他的能力，可以，我也不过问你的病人，但，留着他，我有一个前提条件。”
    “不可以在医院以外，跟他有过多接触，知道么？”
    对于卫珩，江亦烨的想法，跟暮沉站在同一边。
    在自家医院里，在他眼皮底下，他要护住自家人也更容易更方便。
    江以宁连连点头。
    “知道。”
    除了给病人治疗，她也没打算跟对方有过多的接触。
    江亦烨想了想，又问：
    “三婶那边知道这卫珩的事儿么？”
    江以宁有些迟疑。
    “知道……大部分。”
    对哥哥，她会全托出，但对长辈，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她瞒下了卫珩试图暗示她的那一小部分。
    江亦烨冷睨她一眼，随即，挥了挥手。
    “行，去干活吧，不是说约了病人么？”
    这是默许了她做法的意思。
    江以宁立即跳起来，冲自家二哥展了个露齿笑容。
    “哦！那我工作去啦！二哥你要注意休息。”
    说完，也不等江亦烨回应，挥挥手，逃似的跑出了院长室。
    江亦烨想骂也来不及骂了，但见她那可爱的小模样，根本气不起来。
    最后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失笑低喃：
    “臭丫头，我没管着你，你倒反过来管我了。”
    ……
    下午三点。
    助理护士领着暮老爷子一行人上到二十七楼。
    其中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由生活助理推着，跟在众人之后。
    新年的时候，暮沉带她去串过“青梅竹马”的家门，都见过几位老爷子的。
    江以宁迎上去，一一打过招呼。
    “哎，以宁，我们一群老头子过来麻烦你了，你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向老爷子笑眯眯地拉着孩子说话，打从心里喜欢这小女娃，恨不得她就是自家的孙女。
    瞧瞧，哥哥叫以轩，妹妹叫以宁，多有兄妹相，对吧！
    “擦擦你的口水！”暮老爷子挤开他，“这是我家的孩子！”
    向老爷子气得想捶他，不过，被江以宁一句“不嫌弃”，便瞬间压下了火。
    江以宁的办公室还是第一次一口气接待这么多人，还好严老爷子“自带”了椅子，不然还不够坐。
    报呼长辈们坐下，她便去了茶水间泡茶。
    “你们一直嚷嚷嚷，还有谁记得，今天过来，主要是给我看病的？”
    老严小声抱怨。
    从进来，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暮老爷子瞥了他一眼。
    “反正你这个是老旧患，二十年都忍了，还忍不到这一天半天？”
    老严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听听你说的，还是人话吗！我是病人！”
    暮老爷子反驳：
    “怎么不是人话？老严，你得感恩些，是我腆着老脸，给你求来的看病机会！再说了，你的伤又不是我弄的，我还帮你了呢！你可别拿病来道德绑架我，我不吃这套！”
    老严被堵得死死，“你”了半天，也没找到能说的话。
    旁边其他几人也没一个帮他的。
    最后，硬是挤出一句：
    “我以前也没少帮你！”
    暮老爷子乐了。
    “所以我现在不也主动帮你嘛，互助呢，你就别想着要压我了。”
    吵闹间，江以宁已经泡好茶，端着托盘走出来。
    暮老爷子没空再理会闹脾气的老头儿，注意力立即转到自家未来孙媳妇身上。
    “哎，宁宁，随便倒杯凉白开就行，咱这些老头儿，没那么金贵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热茶放到他面前，他还是迫不及待地端起，浅抿一口。
    这可是孙媳妇儿给他泡的茶。
    真香！
    “这普洱温润甘醇，真不错，打哪儿买的？”
    “嗯？”祁老爷子闻言，抬头，“我这杯是铁观音？以宁是按照我们几个老头儿的口味泡的茶呀？”
    “以宁记住我们喜好了？”
    江以宁笑了。
    “暮爷爷和苏爷爷喜欢普洱，祁爷爷、向爷爷和闻爷爷喜欢铁观音，也不需要特意去记，我这儿正好准备了这两款茶叶。”
    之前去几家串门，跟着喝过，就记住了。
    真不是特意要记下来的。
    向老爷子轻叹。
    “现在去问一下我家那混小子，他指定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祁老爷子哈哈大笑，接口：
    “对，说不准还会给你答上一句‘咖啡’，气不死人！”
    众人笑死一片，没有不赞同的。
    这时，老严幽幽插了句插：
    “怎么没问我？我喜欢祁红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