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妈老了,赚不了钱了,就你一个儿子,不来找你找谁?”
杨明眼神深处充斥着厌恶。
“我也没钱!”
“你放屁!”
杨大强心头火起,手高高举起,刚想落下去,似是想起这是在首都大学的门口,不是他们家的房子,只能遗憾的把手放下去。
“我都打听清楚了,现在大学每个月都有补贴,你的补贴呢?”
杨明眼神微冷,尽量不去看杨大强那张脸。
“补贴连我吃饭都不够,哪能剩的下钱,再说了,我还欠着一大笔钱呢,哪来的钱给你们。”
“胡说,”
杨大强眉头一皱,目露凶光的看着杨明。
“上大学不用自己花钱,你哪欠的钱?”
杨明微微低头,声音带着点怯懦。
“上大学不用花钱那是一开始,现在不行,照样得交学费,我虽然考上了大学,但是没钱交学费,哪怕不住在学校,省一笔住宿费,剩下的学费也没钱交,我又想上学,没办法,就借了工地老板的钱交学费。”
“真的假的?”
杨大强不相信的看着他。
“真的,我当初高考完,压根没等分数出来就来了首都,本来想打点小工,能把学费赚回来,可是首都这地方,我人生地不熟的,吃住都解决不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工地,还是没赚够学费,只能借了工地老板的钱。”
杨大强皱眉听着。
“你一个大学生,还能找不到一份工作?”
“我才上大学,还没毕业呢,算不上大学生,要论学历,顶多是个高中生,首都高中生遍地都是。”
杨大强和周春花刚来首都,哪知道这小子嘴里说的是真是假。
“你从学校出来,是打算干啥去?”
周春花探头看了眼学校大门,来往的学生并不多。
“今天下午休息,我想着回住的地方,能省一顿饭。”
杨明低眉顺眼的说道。
“爸妈,你们过来了正好,你们只有我一个儿子,能不能帮我把钱给还了,等我大学毕业,我一定还给你们。”
“你胡说啥?”
周春花下意识的把口袋给捂住。
“我和你爸要是有钱,还能来这里找你?”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杨大强也不知道信没信,
“你住在哪,先带我们过去,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我和你妈都快累死了。”
他们可没有钱买卧铺,五天的车程,全是靠坐过来的。
杨明有些迟疑的看着爸妈,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走啊!”
杨大强抬腿,下意识的想要去踹杨明,谁知道杨明微微往前一走,正好让他那一脚落空。
“我这就带你们去。”
杨明在前面走着,表情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他爹,你觉得这个兔崽子说的是真的假的?”
周春花有点不相信杨明说的,这小子在临安县的时候,都能混个肚子饱,怎么到首都就落魄成这个样子。
“这是首都,你以为是咱们那一亩三分地啊,首都那是哪?搁在以前那可是皇城,就这小子那点子小聪明,搁在这都不能看,混的不好也正常。”
杨大强有些失望的看着前面人的背影。
“就是不知道,欠钱这事,是真的还是这小子忽悠我们的?”
杨明哪怕没往回看,都知道这夫妻两个没说什么好话。
带着这人七拐八拐的,终于到了他安置好的桥洞。
“杨明,还有多远到你住的地方?”
坐了五天的火车,又走了这么久,杨大强和周春花累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了。”
杨明指了指桥洞。
“哪啊?”
周春花和杨大强四处打量,也没看到什么房子啊。
“我住在桥洞下面,我连学校宿舍都住不起,哪有钱租房子住。”
杨明熟门熟路的带着爸妈下了坡,到了桥洞下面。
看到这破烂的被褥,黑的看不出底的锅,以及整整齐齐摆着的书本,周春花和杨大强简直不敢相信。
“你就住这?”
他指着破烂的被褥,眼睛都快瞪脱窗了。
“对,我实在没钱,学校宿舍也住不起,只能住这,还好冬天已经过来了。”
杨大强和周春花一时失语,要是杨明在首都混的这么差,那他们来首都,是为了什么?就为了住桥洞吗?
“你就没想着找活干?”
杨大强踢了一脚小锅,心里带着失算的懊恼。
“没人要我,再说了,我得上学,不能一天到晚的干活。”
“那你就退学,早知道上大学连个工作都找不到,你还上个屁!”
杨明心里怒火升腾,赶紧低下头掩饰眼里的愤恨。
“爸,我的户口现在在学校,要是退学,户口就得从学校迁出来,没有合理的理由,我的户口回不去,那我就是黑户了。”
一个人连个正经的户口都没有,还怎么找工作。
“我就说让你别参加高考,你非要考,你要是听我的,在咱们县里,高中生还能考木材厂或者机械厂,一个月工资三十多呢,现在倒好,上学不行,不上也不行,我和你爸这么大年纪了,你就让我们跟着你住桥洞?”
周春花一肚子的郁气全部发出来,她一脚把杨明的书给踢开。
杨明眼神凌厉,闭了闭眼,深吸口气缓和情绪。
他蹲下身子,把书本捡起来。
“爸妈,只要你们能帮我把钱还上,我保证,等大学毕业,我一定好好工作,孝顺你们。”
“还钱?你想都别想!”
周春花嗓音尖利。
“你现在才大一,还得三四年才能大学毕业呢,就你这一副穷酸样,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大学毕业。”
杨大强蹲在地上,捡起不知道谁扔的烟头叼在嘴里。
“我和你妈没钱,你不是说上学的钱是借的工地老板的吗?要不,你给他再借点钱,我和你妈我们拿了钱就走!”
哪怕知道自己爸妈不是东西,可听到杨大强说出这句话,杨明还是止不住的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