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珠听闻沉默良久,霍安梁和离,并非为了她,而是不得不和离。
霍安梁成为奸佞,也并非为了她,而是他谋逆失败,从此沦为了皇帝的一把刀。
霍安梁毫不在意白盈盈生得出生不出孩子,只是因为他本身服用了断肠散。
那玩意儿是毒,是他害的白盈盈生不出孩子,而不是白盈盈生不出孩子,他不在意,还借着白盈盈掩盖了他再不能生育的事实。
“若,二十多年的情深意重只是谎言呢?”林乐珠轻声询问。
白盈盈浑身一颤,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林乐珠的眼睛。
“凤阳侯夫人,白氏,白盈盈,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
良久,白盈盈抬起头,那双眸悲伤中带着点点疯,轻笑道:
“不骗自己又能怎样,不揭穿骗局,我依旧是人人羡慕的凤阳侯夫人。
可若是揭穿了,我还剩什么,还有什么?
积重难返,宿弊难清,我眼前早已只有一条路了。
除去忠贞,我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
林乐珠缓缓起身,“世人怎么看你重要吗?值得你搭上这条命,就换取一个好名声吗?”
“哈哈哈,郡主还说我痴,我倒是觉得郡主痴了。
我若是失了侯爷,失了立锥之地,这狐媚的名声,还能让我活着吗?
郡主有先皇庇佑,才有郡主府,便是先皇不在了,您也有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女儿护着。
可我呢,我有什么,我只有他,他活着我才能活!”
“失了侯府的院墙,还有乡野的小道,不试试,怎么知晓自己活不下去呢?”
白盈盈很是失望,她索性瘫坐在地,不负之前的恭敬了:
“人人都道郡主菩萨心肠……”
“可我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我是人,只会在顾全自己后,做一些让自己心里畅快的事儿罢了!”
“我也知晓我这副样子很可笑,可除去郡主,我真的不知晓再去求谁。
那些贵女,她们视我为洪水猛兽,从不肯和我相交,就像是在躲脏东西一样。
这个凤阳侯夫人,我面上好看,内里……”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想要倾诉,将这些年的酸楚全部吐出来,她憋的太久了,‘红颜祸水’她做了太长时间了。
林乐珠静静的听完,轻声询问:
“我想知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霍安梁在骗你?”
“郡主和离后的第十年,我迟迟没能有身孕,很是着急。
求神拜佛,苦药汁子,神医偏方,我没有不试的。
可,还是没有感动侯爷,甚至,他的随从都于心不忍了,他依旧没有说出真相。”
说着,她苦笑道:“他何其残忍,可我,还是离不开他!”
那些虚情假意她已经分不清了,怨他心狠,怨他无情,可,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着他,念着他。
可这次,他想要她这条命来救他,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凉了心,也不知晓是突然凉的,还是慢慢凉的。
“也许,我可以给你找一条路。”林乐珠觉得被算计了,可她并不排斥。
……
霍安梁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白氏的回返,反而得到了一封信,看着信中的种种,他反而笑了,笑得很开心。
“去,将霍离叫过来!”
眼见侯爷情绪这样波动,侍从霍许心中疑惑,怎么要将霍离叫来,侯爷许久之前不是厌了他吗?
心中虽然不解,可面上他没有丝毫迟疑,急忙下去吩咐人将霍离给侯爷带了过来。
半个时辰后,霍离来了,他额上还有汗意,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侯爷!”
霍安梁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良久后,才开口道:
“本侯爷现在被关在这里,不能出去,给你交代一个任务!”
“侯爷您说!”
“白氏最近要离开京城了,你等候在城门,到时候和她一起离开吧!
她是个傻的,别被骗了,有你在她身边,我放心!”
霍离连忙磕头,“侯爷,属下从没有这样的心思,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霍安梁心中熨帖,这一生到底不算太失败,“陪在她身边吧,就当是我最后为她着想一回了。”
人呀,有的时候做错了事儿,是要一辈子去忏悔的,就像是二十多年前的算计。
如今细细想来,真是异想天开,不知所谓……
还以为是试探的霍离白了脸,急急的道:
“侯爷,属下不敢!”
霍安梁睁开了眼,表情分不出喜怒,语气更是迷惑人:
“霍离,这是我对你的命令!”
霍离面上多了苦意,“侯爷,那时是属下做错了,我不该告诉夫人……,也不该不知不觉中多了倾慕之心。”
“本侯没有要试探你的意思,该你受的惩罚我已经罚过你了。
倒是你,我当日断了你的仕途,你可还恨我?”
霍安梁十分坦诚,言语间也不再像过去一般,反而十分的直白。
霍离连忙摇了摇头,“您不杀我,已经是对属下天大的恩情了,属下做错了事儿,您惩罚属下,也是应有之意!”
“那好,既然不怨恨我,便替我陪在她身边吧!”
霍安梁挥了挥衣袖,似是赶苍蝇一样赶走对方。
“……”
见侯爷闭上了眼不再看他,他又磕了几个头,之后起身干脆的离开了。
既然这是侯爷的所愿,他一定会用命守护夫人的。
霍离离开后,霍安梁让人拿来了镜子,看着镜中已然苍老的人,眉眼间多了怀念,自言自语的道:
“这一生也算对得起爹他老人家给我取的名字了,只是,名声有些不太好,下去了会抽我一顿吧!
不过,我也算是有了爹教训的孩子了,也不知晓爹像不像娘口中说的那样。
哎,我这一生就那一个孩子,怎么说都不能让她坏了名声的,弑父说出来都不好听!”
可惜,他不知晓知足常乐,生生将凤阳侯府的名声尽数葬送了,手上也沾了许多血。
若是,若是祖母,祖母她对他多谢告诫,多谢训斥,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呢?
可惜人生没有若是,眼前的果都是他的因造成的。
“替我给皇上递一道折子吧,凤阳侯的归宿应该是马革裹尸,便让我身先士卒一回吧!”
……
再次得知凤阳侯的消息,是他战死的消息,皇宫中,皇后愣神了好一会儿,才问底下的侍从:
“本宫母亲知晓吗?”
“京城中传遍了,郡主应该知晓!”
皇后心情不知怎么的有些沮丧,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直到——
“皇后,怎么不点灯?”
皇帝过来了,他知晓她心情怕是会不好,特意过来的。
坐在皇后旁边后,他握住了皇后的手,微凉的感觉也让他皱了皱眉:
“再怎样也该顾着自己身子的,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
皇后本就心情不好,此刻直接抽出了手:
“皇上过来是指责我的?”
皇帝一噎,连忙应声:“自然不是,朕是想着陪你说会儿话的,你,你知晓了?”
“皇上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皇后低着头有些难过的拆着护甲。
“凤阳侯这个爵位朕想着留给咱们的血脉,凤阳侯府世代都是为国马革裹尸,朕于心不忍他们没个祭祀的后代。”
此话一出,不知怎么的,皇后泪意连连,她窝进了皇帝怀中:
“好,以后天子的儿子守国门,卫百姓。”
有了凤阳侯搭上命重创了匈奴,一时之间,梁国倒是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帝后之间也是如此。
隔天的午后,皇后去看了林乐珠,自己的娘。
一见面,皇后就掉了泪,“娘~”
林乐珠连忙迎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平静下来后,皇后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家娘:
“娘,我,我是不是不该为他掉眼泪?”
林乐珠笑着看向她,有些疑惑的道:
“他是你爹,这是无法改变的,听说他很英勇……,即便,即便是素不相识,他是为了梁国牺牲,你也该念着他,更何况他是你爹。
便是我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你的生身父亲。”
这虽是她的女儿,可她更是完整的人,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该有自己的想法。
这话勾出了皇后凶猛的眼泪,“听说,他伤的很重,到最后嘴里也在念着我!”
将女儿揽在怀里,林乐珠叹了口气,轻声道:
“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他自然会念着你一两分。”
“可,你更要知道,他是为了赎罪,皇帝给了他机会,他才能马革裹尸!”
这话听着难受,皇后擦了眼泪,嗔怪林乐珠:
“娘,您到底会不会安慰人?”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人没有十全十美的,你也是看了他的卷宗的,应该看的明白他是什么样儿的人。
你眼中他的好,也是因为你身处的位置,因为你是他的女儿,所以不自觉的便心有偏颇。
监察一道才刚刚开始,说真的,娘很担心你能不能胜任!”
皇后说到正事儿就恢复了情绪,“娘的担心我自然知晓,可我是娘的女儿,一定会做的好的。”
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当年娘若是眼界仅在内宅,今日不说这郡主府邸了,便是她这个女儿也是不能出生的。
“你知晓就好,你的命运不仅仅是你的,更是大梁所有女子的。
如今皇帝难得是个不拘一格用人才的,你更要抓住时机。”
“娘,我知晓的,我明白!”
——————————————————
很久后,凤阳侯府早没了夫人白氏,可一个以绣为主的小镇上,多了一位审美绝佳的绣娘,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黑脸侍卫。
她开了一个绣楼,收养了许多小孩子,她们都叫她娘。
她的绣样很是精美,很多豪族都更喜欢用她的东西,专门过来收购,倒是让绣花镇更加的繁荣了。
据说,就是因此,绣花镇没人敢惹她,反而十分的尊崇她。
……
随着时间的发展,大梁一日胜过一日,这一任的皇帝和他父皇一样,都是个十足的工作狂,每日都十分辛勤的工作,生怕大梁再次陷入曾经的模样。
而军事上,尤其是,曾经上过战场兵士的抚恤金制度,也在一点点的建立起来,为首的监察也在多次的考验中蓬勃生长。
行监察百官,纠正刑狱之职,也只是开始,渐渐的随着大梁的兴盛,担任监察一职的女子也越来越多,可每一个冲破阻碍的她们都更加的坚定。
不会偏袒亲贵,不会徇私枉法,看到不平之事儿必然会舍身直言,更加会“行侠仗义”,因为她们本身都受过不平,更愿意追求公平。
激浊扬清,伸理冤枉,又受司法所控,大梁越来越好了,物产越来越丰盛,兵强马壮,中盛之势盛大。
日复一日的积累,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匈奴的再一次袭扰后,迎来了被统一。
经过两代百姓的努力,大梁迎来了自己的盛世,疆土突破性的扩张,文化一而再再而三的扩散,万国来朝,人人都以自己是梁人而感到骄傲自豪。
……
再次睁眼,接连不断的系统提示音不断的响起:
“叮,第十九个世界任务完成,获得十二个积分!”
“叮,第二十个世界任务完成,获得十二个积分!”
“叮,宿主是否要继续任务?”
“否!”林乐心中回复道。
“对了,系统,这次怎么一连两个世界,这一男一女的,我都没有好好消化。”
林乐十分感谢第二个世界中不必有什么男欢女爱,要不然,她怕是不能好好的完成任务了。
“因为宿主有了突破,为了防止宿主崩掉,系统自主选择了第二个世界,也就是让宿主重新成为女性。”
“嗯,先不进行任务,我沉淀沉淀吧,过点儿我的生活。”
“好,系统等待宿主再次做任务!”
说着,系统没有了声音,林乐翻了个身,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往着女儿的屋子而去,太久,已经太久没见到女儿了,她迫不及待要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