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宝儿跟在山民后面，一边走一边听他们说话。
    身后越过几名后生，说笑着追赶上前面正在说话的山民。
    其中一个身形矫健，挺拔玉立的年轻人，气质尤其出众，嘉宝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年轻人好奇地问：“西羌妖兽的事情都传这么多年了，难道西羌一直都没能把它抓获？不是说他们的国师很厉害的吗？”
    国师？
    嘉宝儿心里动了动。
    就是那个未能通过雷劫的修者？
    他那些能耐也就在凡人面前还能炫一炫，真要是遇见有点道行的角色，显然不太够看。
    当初他跟随西羌六皇子晏孜到大齐参加太子和大公主的册封典礼，离开大齐的时候，嘉宝儿还派多多去和他说过几句话。
    希望他回到西羌用心修炼，千万不要做出伤害百姓的事。还让他遇到难事的时候可以派人送信，求助嘉宝儿。
    没想到妖兽都闹到吃人心脏的地步了，国师那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
    是被妖兽压制了？还是甘心成为妖兽的帮手？
    一切都得亲自看过才能知道。
    嘉宝儿心念一动，突然有了去一趟西羌的想法。
    前面那几个壮实的后生继续说着话，听那群人相互的称呼，都叫那个气质超群的后生阿西哥。
    一名山民提起附近村子里有个祖传捉妖的北狄人，后生们指了指阿西哥，说他就是捉妖世家的后人。
    村民们惊喜万分，纷纷凑到他身边问东问西。
    听他话里的意思，西羌妖兽不足为惧，保不齐是存活上千年的某种精怪，如今正处于偶尔化形的半妖阶段，所以会在吃过人心之后，有那么半日的人形出现。
    不过这精怪的修炼之法如此损阴德，它身上积累的怨气定然不会太少。照这种情形下去，即便是最后功法圆满，也不是能成仙成神的主，最多会成为那见不得人的妖，为祸一方。
    说到御神，有人神神秘秘地道：“传闻说御神曾经到过大齐皇宫，若这传闻是真的，可见大齐是受天庭庇佑的。就是不知道西羌那边是不是也受御神庇佑，能够帮他们除掉妖兽？”
    众人沉默了。
    什么御神，什么妖兽，都只是传说，离他们的生活甚远，他们只要知道大齐是受御神庇护的，便已经十分满足。
    “阿西哥，你们北狄村子里也有御神的传说吗？”有人问道。
    这座山两边没有那么明显的分界线，大齐的村子和北狄的村子相隔并不太远，村村通婚，户户通商。
    你家买我一只鸡，我家买你一堆粮食，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
    嘴上说什么大齐人北狄人，实际上早就不分彼此。
    哪怕是那些战乱年间，这山上的小村子之间也没有相互仇恨过。
    如今战乱停歇，更是处成了一家人一般，说话便也没那么多的忌讳。
    “阿西哥，我们大齐可有御神庇佑，你们有什么？没有吧？哈哈哈，是不是很羡慕我们啊？”
    阿西哥笑了，在太阳下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睛亮晶晶的，有种不同于普通人的神采。
    他道：“御神可不仅仅是你们大齐的御神，他是天下所有人的御神，明白不？三界万兽，统统归他管辖，哪管那兽儿是在大齐还是在北狄。”
    “照你这么说，西羌那只妖兽也该归御神管啊，可为什么它都闹到吃姑娘心脏了，都没去除了那妖兽，还让它活得好好的？”
    有山民问。
    阿西哥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慢慢地道：“神仙也有打盹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两个的漏网之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那妖兽做事如此张扬，想必离惊动御神也不远了，不信你们就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它就该被打回原形了。”
    “打回原形做什么？应该直接弄死它才对，弄死之后大家可以分肉吃，免得留它一条命，不定什么时候卷土重来还要祸害人。”
    “对，不要打回原形，应该杀了它才对。”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阿西哥边听边摇头，笑着对众人道：“诸位有所不知，那精怪既然能修炼到半妖，可见是有点来历的。我说的打回原形也不是留它性命，而是直接取出它的妖丹，化掉它的魂魄。”
    “那就是直接让它消失咯，比分了吃肉还要干净对吧？”
    “对，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阿西哥道。
    山民一听，说话的语气都比刚才轻松了些，“若果真那样可就太好了，一只吃人心的妖兽，听听都恐怖，还是赶紧除掉它的好。”
    其他人频频点头，随声附和：“就是就是。”
    有位大娘一回头，看见跟在大家身后听得津津有味的嘉宝儿和青樱，不禁好奇地问：“两位姑娘是上山烧香的吗？看上去好面生，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吧？”
    彼时，嘉宝儿的脸上蒙着面纱，她和青樱出门的时候特意换了一身不那么精致的衣服，看上去像县城里的小家碧玉，一点都不显眼。
    飞在空中的多多和少少也被她警告过，路上不许乱说话。
    所以，哪怕是曾经见过她的人，今日看见她也认不出来，更何况从未出过远门的山民们。
    嘉宝儿笑笑没有说话，青樱对大娘行了个礼道：“正是上山进香的，听说下面镇子上赶大集，我和我家主子下去瞧热闹去。”
    大娘的背篓里有一些新鲜的菌子，刚采摘不久，还带着露水。
    闻言往背上提了提，对青樱道：“大集上有卖零嘴的，有卖针头线脑的，还有卖绣活的……”
    上下打量一下嘉宝儿，大娘自己笑了，“那些绣活也就我们山里人看着稀罕，两位姑娘是看不上眼的。还是去看杂耍的好。”
    “杂耍？这里有杂耍吗？”青樱来了兴趣，殷勤地将大娘的背篓抢过来背上，挽着大娘的胳膊问：“杂耍在什么地方？大娘，这些菌子我都要了，您带我去看杂耍吧。”
    众人不禁莞尔，有个调皮的后生大声道：“你要是把我这捆柴火都要了的话，我不但带你去看杂耍，我还带你去看斗鸡。”
    “果真？”青樱一听，眼睛都亮了，“说话算话？”
    后生胸脯一挺，朗声道：“自然说话算话。”
    “成交。”青樱大手一挥，一把抓过后生背上的那捆柴火，随手往头顶上一扔，一大捆柴火顿时挂在了路边高高的枝头上。
    众人皆是一惊。
    只有阿西哥眸中淡淡，像是早就见识过一般，目光闪闪地看了眼嘉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