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快马加鞭，早些赶往中都吧。”
    “指挥使，您的身体……”
    “嗯？”
    “是！”
    ……
    马车变得更为颠簸了起来，张軏独臂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这样能略微地抵挡那种颠簸感。
    这一次的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医馆一方竟然没发现自己把这些神器偷来了，不得不说万分庆幸。
    当然，还是有一些小瑕疵的，自己走的匆忙，没有时间掩去那个土坑了。
    事后如果医馆那边发现地上的坑，肯定也会猜到是自己偷走了那些神器。
    不过……也不打紧了。
    自己以后应当也没有医馆这方面的任务了，不会再和医馆接触了。
    那以后会是些什么任务呢？
    张軏的心里开始憧憬了起来，憧憬之余，似乎心里某个极深的地方还有着些微的酸涩？
    那是什么？
    算了，那些不重要，和伟大宽仁的嘉靖陛下比起来。
    但奇怪的是，张軏只担心过任务失败会死，却从未考虑过任务成功或许也会死。
    一向懂得审时度势的张軏在这一刻压根儿没想过嘉靖陛下会在事后杀掉自己来永绝后患这种可能性。
    似乎嘉靖陛下的荣光是不容亵渎的一样，自己只要生起了这个念头，那就是对嘉靖陛下的忤逆，是罪不可赦的。
    就连张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马夫没有回应，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传了过来。
    张軏下意识地将绑在股骨下的皮袋子往身后藏了藏，握紧了腰间的长刀，警惕地望着马车的门帘，
    尽管此时的张軏几乎已经连站直的力气都没了。
    “光典！是你来拦截我吗？”张軏试探着出声。
    回应张軏的是一道破空声。
    “咻！”
    一道寒光刺破门帘，钉在了张軏脑旁一寸的位置。
    张軏双眼不眨地盯着门帘，用余光瞥了一下。
    瞬间，便放下了所有的防备，用仅剩的那条腿跪在了地上。
    “卑职参见陛下！”
    门帘被掀开，一个脸上带着青铜面具的人走了进来，脚踩在马车的木板上，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声音。
    来的不是嘉靖帝，张軏并未觉得奇怪。
    刚才钉在马车上的只是一道金牌，金牌上纹着“如朕亲临”四個大字。
    “张指挥使，滋事体重，陛下让我来接你一趟。”
    ……
    医馆。
    李凡一边给慧觉和尚扎针，一边忍不住吐槽。
    “你说你看着五大三粗的，怎么遇到个疯老太婆就被弄成这副德行，光长了一身虚头巴脑的肉了。”
    慧觉和尚尴尬地低下了头。
    自己和无生老母之间的差距不像和王光典之间的差距，王光典似乎是走在了另外一条路上，但无生老母不同，纯粹的就是神力远甚于自己，说白了就是硬实力的差距。
    “李医生，您这次给我扎的是什么针？”
    慧觉和尚看着李凡将一根装满萤绿色液体的骨刺推入自己手臂，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医馆这么久，慧觉和尚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
    “狂犬疫苗，以后你就不怕这种疯婆子咬你了。”
    “不怕无生老母咬我了？是……某种强化身体的药剂吗？”
    “嗯……可以这么说吧，增强你身体的免疫力，等下还打一针破伤风，也是差不多的作用。”
    李凡随手将注射器丢进垃圾桶，又取出了一支新的，扎进了装着破伤风疫苗的小药瓶。
    “李医生觉得我该增强身体了吗？”
    “不然呢，下回来个小孩都能推倒你了。”
    李凡翻了个白眼，将注射器竖起，挤出里面的空气，“那只手给我。”
    慧觉和尚顺从地将另一只烂肉胳膊放在李凡面前，有些不解的问道：“难不成鼻涕虫的路子不适合我？”
    李凡推注射器的手一顿。
    “你都虚成这样了还跟人老王比呢？人老王大下雪天的都能只穿着个大褂跑去西市施粥，你成么？医馆门口待一会儿都冻得鼻青脸肿的。”
    似乎是觉得话说的有些重了，李凡话音一转，又苦口婆心道：“人和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你得多练！”
    慧觉和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来，李医生也看出来了自己不适合走老王的路子，难怪自从上次劝过自己一次后就再没开口。
    “嗯，我知道了李医生……”
    慧觉和尚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李医生！”
    “扑通”一声，王光典跪在了病房外。
    “老王回来了？你这是做什么？”李凡诧异的转过头，走上前准备拉起王光典。
    “张軏把那些医疗垃圾挖走了，我在边上看着，没拦。”
    王光典挣不开李凡的手，只能半边身子侧着，往地上重重地一磕。
    “行了行了！起来。”
    李凡一把就将王光典提了起来，又转过身朝着慧觉和尚床边走回去。
    “不是说了医馆里不兴这一套么？再说了，我也跟伱说过了那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别人真要挖随他去就是了。”
    古代人动不动就行跪拜那一套，看着七老八十的王光典对着自己磕头，李凡怎么看怎么膈应。
    左右不过是些医疗垃圾，那些无知的人真要当个宝去偷就随他们去，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到时候出问题了也是他们自找的。
    王光典被李凡拉起来，嘴角蠕动了几下，眼角也带上了些许泪花。
    那些神器被偷走，李医生就算不在意也肯定知道自己放走了张軏，可李医生却什么都没有说……
    半晌，王光典才嗫嚅道：“李医生，我觉得张軏有点不对劲。”
    “有啥不对劲的？”
    李凡一边转身收拾医疗用具，一边头也不回的搭话道。
    “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没有这么……愚忠。”
    王光典不知道怎么形容，张軏神智清醒的模样又不像是施展神降术的状态，这说明那些事儿都是他自愿干的。
    王光典很难想象该是怎样的愚忠才能让张軏这么面不改色地卸下自己的胳膊和腿骨。
    “愚忠？被洗脑了呗！”李凡怔了瞬间，毫不在意的回道。
    张軏是个锦衣卫，锦衣卫这职位最初的工作就是替皇帝更衣的，能做皇帝的人也不傻，不把张軏洗脑成那种“死忠粉”能敢用么。
    “洗脑？何谓洗脑？”王光典愣了一下。
    “嗯……简单来说就是改变信仰，能理解吧？”
    “张軏……被改变信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