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爷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一件件被当铺伙计送回的物品,嘴唇微微颤抖着,一时间竟是语塞,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内心复杂的情绪。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他煞费苦心、特意托人四处寻觅而来的!
且不提其他物件,单说那块端砚,便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为了能将其收入囊中,纪老爷可谓是费尽周折,动用了好些人情,才好不容易才弄到手。
谁曾想,如今它们竟然全都落入了当铺之中。
倘若不是那家当铺老板和他有些交情,恐怕这些东西早就被当作死当处理掉了,哪里还能有赎回的机会?
纪夫人站在一旁,瞧着自家丈夫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即便满脸堆笑地抱起身边年仅五岁的小儿子纪从昱,款步走上前来,娇声说道:“老爷呀,既然姐姐如此不识好歹,不愿意领您这份情,那也就算了吧。
您瞧瞧,您这一番慈父心肠算是白白浪费啦。不过也好,这么多的好东西,咱就都留着呗,再过个几年,等咱家昱儿到了开蒙读书的时候,正好可以用上呢。”
说起这位纪夫人,本名叫做纪青若,乃是纪老爷那位已故的“前未婚妻”的亲妹妹。
虽说姐妹俩年龄相差颇大,但容貌却极为相似,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也正因如此,这位才“抛妻弃子”、“舍弃姓氏”,成了如今的纪老爷。
本来嘛!人生有憾事方是常态。
只年少时,已经离世的“心上人”再次出现在一个人面前,还用曾经的昵称称呼你,只怕总是会有些动容的。
少年时轰轰烈烈的感情虽然过去了,但是回想起来总是会心怀激荡的。
越是相处,越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太过平淡。
循规蹈矩了一辈子的人,人过中年反而生出了叛逆之心,想着反正孟家已经有了二子一女,而且家业也还不少,这位“痴情种子”便干脆来了个“假死托生”。
想以此过上年轻时想过的日子——娇妻、爱子,真是好不快活。
可是事情做了,他又怕露出破绽,毕竟他也不敢离开太远生活,只能稍微使了些手段,想让发妻缠绵病榻。
置人于死地,他倒是未曾想过。
本来是天衣无缝的事情,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他都做好了被发妻“逮”回去的打算了。
左不过是多一个妾室和一对庶出的儿女。
可谁曾想,那女人竟然格外得“狠”,即便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故意不拆穿自己。
孟家有个一死于意外的老爷,纪家的老爷也从此不必再去行商。
原想着夫妻情断,可是父子亲情尚在。
趁着二儿子考中了秀才,便送了些东西过去,想要恭贺此事。
可一转眼,这些东西就进了当铺。
唉!也是他一步错,步步错!
纪青若看丈夫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过随即又道:“老爷,你不要难过,姐姐不过是还在气头上,等日子久了就好了。”
“嗯!”纪老爷点了点头,然后又对管家吩咐道,“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过些日子,再送去孟家。”
纪青若抿了抿唇,狠下心在儿子身上拧了一把,然后儿子就开始哇哇大哭。
小孩啼哭总算是打断了纪老爷的思绪,他把小儿子搂在怀里轻声哄着,看着动作倒是挺熟练的。
孟夫人数了数手里的银票还是比较满意的。
“夫人,你已经数了好几遍了。”苏香染也是很无奈的,明明之前这人也不是很贪财,这么孟老爷的事暴露以后,孟夫人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么多钱,够我们再买几个铺子了。”孟夫人笑着道,“这几天你找人来把咱们这宅子还有铺位都看看,我们把这些东西都卖了。
嘉儿这次有如此的成绩看似已经不错了,可是想在几年的考试中脱颖而出还是有些难度的。
这地方终究是太小了,咱们带着银钱搬到其他府城去,那里有大的书院,更好的夫子,他将来就回有更好的前途。”
“这?”苏香染多多少少是有些震惊了,这剧情偏离得好像有些多了吧!
按原剧情,可没有这一出啊!
“怎么,你不愿意?”孟夫人微微皱眉,然后反过来劝她,“我知道你故土难离,可是你要这样想,这地方有什么好玩意儿吗?
等离开这里,府城里不会有人知道咱们底细,我们正好重新开始,你上次救了我,我不想你这么年轻就为了我那儿子守活寡,等将来你有意中人,我就把你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