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士嘉正站在楼下的玉器柜台前,专注地挑选着一只只精美的玉镯。
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一只玉镯,对着阳光仔细端详,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然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此时此刻,在楼上的包间里,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这个人并非他人,而是顶替了方仲豪身份的孟士蕴。
这些年来,以“方仲豪”之名行走于世的孟士蕴,在军队中的表现可谓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由于他头脑灵活,颇具有胆识,且又识文断字,因此在这军职也是顺风顺水,一路高升。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孑然一身,身世清白。
如今,“方仲豪”已然二十一岁,正值适婚年龄。
那位对他青睐有加、慧眼识珠的小将军,见其如此出众,心中不禁打起了算盘。
虽说知遇之恩深厚,但在官场之中,这样的恩情并不足以确保,关系的长久稳固。
恰巧,这位小将军有一个庶出的妹妹,此前曾因一些缘由被退婚,导致她想要嫁入勋贵世家变得有些,正处于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境地。
于是乎,这位小将军灵机一动,萌生出了做媒的念头,欲将自己的庶妹许配给“方仲豪”,以此来进一步巩固双方之间的关系。
初听闻小将军的打算,方仲豪其实是想拒绝的。
毕竟他这些年早就把原主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妻子,即使现在是以其他人的身份活着,可是他深信只要自己出人头地将来衣锦还乡之后,他们就可以再续前缘。
不过这几年他一直跟在小将军身边,多多少少对于自己这个上级还是有些了解的。
此人表面大度豁达,其实气量并不大,而且还有些任人唯亲。
如果这次他拒绝对方的做媒,那很有可能将来就会慢慢地被排除出“亲信”的范围,到那时就很有可能他的军职再也没有晋升的机会了。
虽然孟士蕴也深知,若接受这门亲事,虽能得到小将军的支持,但也会因此被束缚;
可若是拒绝,又恐会惹怒小将军。
难以抉择之际,倒是一位同僚的事情让孟士蕴彻底下了这个决心。
那位同僚本是其他军队的一位将领,调防的时候才来了这边。
但他此前的主官和小将军是死对头,所以即便很有能力这人也不受待见。
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在一次剿匪的过程中出了“意外”,这命是没有丢的,但是少了左手的手掌。
此人共用双刀,少了一只手自然在对敌上有所欠缺。
后来那人就解甲归田了。
据说,刚刚受伤的时候,并没有严重要到截肢的地步,是后来“伤势恶化”,而不得已为之的。
这事没有人比孟士蕴更熟悉了,毕竟他的小厮也是这样没了性命的。
因此孟士蕴深刻地意识到,不站队不只是不升职的问题,只怕到了后面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走一步看一步,作为方仲豪他答应了小将军提议的婚事。
既然是娶将军的妹妹,自然不能太寒酸。
因此他把此前留在钱庄的一些物资拿出来卖掉换了银钱。
这次来潭州就是置办给将军府的聘礼。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弟弟,而且对方一看就是在为心上人买首饰。
孟士蕴看着弟弟日渐高大的身形,心中很是感慨。
分别这几年,弟弟都已经长成大人了,少年怀春是好事。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绝不能现身,一旦被拆穿身份,那就是杀身之祸。
孟士蕴就在楼上的包间里看了很长的时间,等孟士嘉买好镯子离开,才开始挑选自己要买的东西。
“刚刚那个买玉镯的少年是什么人啊!”孟士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没想到看着年岁不大,倒也会买镯子了。”
接待孟士蕴的是铺子的掌柜,自然是知道一些孟家事情的,毕竟都是做女子生意的“同行”。
“那是孟家的公子。”掌柜的介绍道,“别看他年纪不大,但却已经是举人了,孟家是这几年刚刚搬来潭州城的,经营着一家胭脂铺子,掌柜姓苏,是一位女子。”
一听“姓苏的女子”,孟士蕴的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丝期盼。
这次他特意赶了几天的路,从其他地方到潭州来置办东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正想着要不要偷偷去见一下自己童养媳的时候,就听那掌柜道:“方都统,你看这些东西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