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柔在右相府所有人的注目下离开了。
夙柔看着前方的道路,目光渐渐涣散。
不妥……
她就这么直接去了,沈爻要是死不认账怎么办……
罢了……
夙柔到西广侯府的时候,门口的侍卫见状连忙扭头冲院子里大喊,“快去通知侯爷!夙柔过来了。”
夙柔一怔,自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怎么来一趟西广侯府也得叫人厌弃?
出来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此人便是当年被皇帝亲封的西广侯。
“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西广侯身边候着一群侍卫,呜呜泱泱的挡在西广侯府门口好似生怕她会冲进去大闹一场似的。
夙柔也没下马车,就翘着二郎腿在车上坐着,“你家沈爻劫了我得东西,把东西还回来,我就走。”
西广侯花白的胡子动了一下,“去叫人把阿爻给叫来,若是真的拿了夙姑娘不该拿的东西趁早给人家还回去。”
一个下人扭头进了府中。
夙柔也没想到这西广侯会这么好说话……
夙柔说,“我本意也不是为难你们,但你们家的人半道劫了我得东西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西广侯侧身站着,“是,姑娘教训的是,一会儿那小子来了,我便问问他,不过姑娘一直在外面跟我们说话,也有些累吧,不妨进我们府里来?我叫人给你准备好茶和点心。”
夙柔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居心不良……”
西广侯和善的笑了两下,“只是想请姑娘吃几块糕点而已,姑娘难不成还担心我们在府中会对姑娘动手?”
夙柔说,“你还真别说,说不定呢。”
西广侯说,“那还请姑娘进来吧,一会儿那小子过来了你们二人也不能站在府外说话。”
夙柔若是不去,就摆明了是真的怕了,可若是去了……
她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西广侯平日里呆在府中,哪儿也不去,所以夙柔对于他的了解少之又少。
这也是夙柔方才为什么会犹豫的原因……
这个西广侯在位的时候,朝中他最大,后来退位了,但也能在朝中有一定的影响力。
夙柔跳下马车,冲车上的马夫说,“在外面等我,若是我两个时辰内不出来,你就回去找阿爹叫阿爹调兵过来。”
天色昏暗,西广侯府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显得格外诡异。
大哥明日就要出发,她还是不要叨扰大哥的好,二哥跟三哥也已经返回驻地了,这叫她倒是没了可用的帮手。
马夫点头。
夙柔迈过门槛儿的瞬间,她问守在门口的侍卫,“说起来,你方才为何要跟院子里大喊?是知晓我今天要来?”
那侍卫怔了一下,摇摇头,“倒不是,只是姑娘你威名在外,我们要不叫个能当家的出来,岂不是会得罪姑娘……”
夙柔微微皱起眉头,她在丫鬟的带领下到正堂坐下。
夙柔大大咧咧的翘起二郎腿来。
夙柔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西广侯,“不是说要请我吃糕点么,糕点呢。”
“啪啪”西广侯拍了两下手,侍卫将五花大绑的沈爻给带了上来。
她呼吸一滞,这场面多少有点儿诡异,西广侯绑人也就算了,为何还是用大红绸子绑的人?
绸子就绸子,怎么嘴巴也是被堵着的?!
夙柔说,“做甚?他就劫了我得东西罢了,犯不着这样杀人灭口吧?”
西广侯说,“这小子给姑娘你带过来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她就知道自己进来还是太贸然了。
夙柔说,“说来听听。”
西广侯说,“姑娘你命人变卖将军府的物件,可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想好做准备。”
这个问题,夙柔一时半会还真的没法回答。
不过显然这个老东西是知道些什么的。
夙柔说,“这是何意?”
她故作不知。
西广侯也没有拆穿她,继续往下说,“我希望我们西广侯府能够跟姑娘达成一件交易,姑娘跟我家这小子成婚,姑娘想做的事我们自然会鼎力相助。”
夙柔:“……?”
西广侯解释,“姑娘有所不知,皇上如今已经怀疑我们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只要姑娘肯嫁进我们西广侯府,姑娘的目的,自然就是我们的目的。”
西广侯这是想趁机拉她入伙啊……
夙柔说,“你们想让我嫁给沈爻,是为了让将军府跟你们家也有牵连对吧?”
西广侯说,“是。”
夙柔说,“既然你们希望得到将军府的庇护,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有什么优势能够让我同意这门亲事?”
“姑娘你想做的事,跟我们是一样的,再者,离开了北国,只有我们能够护得了将军府。”
夙柔一怔,自己要做的事情这么快就被沈家的人给看出来了?
夙柔的直觉是正确的。
但她也不敢赌……
这事儿如果在她做完之前就被发现了,不亚于等于有个把柄在别人手中……
夙柔说,“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西广侯府……不对,换句话来说,你们姓沈的,是不是早就已经选择投靠了南国?”
这个问题她心中有答案,但是需要试探一下这老头的诚意。
西广侯点头,“是。”
夙柔的心沉了沉,若是西广侯府撑不到宫煜带兵攻打北国的时候,确实需要立马找个靠山来。
既然他们这么爽快,那么夙柔也不打算伪装了。
夙柔放下踩在凳子上的腿,“将军府有这心思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你们对当今皇帝什么仇什么怨,但我的目的就是让皇帝和太子死,北国灭国,交易成立,将军府保护你们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多活一阵子,我可以嫁给沈爻,但在北国灭国之后,我跟他的夫妻名分便也不再存在,其次,你们要保证将军府今后的安全,我先前放火烧右相府的事儿你们应该知道,将军府出任何岔子,我第一个拉你们一起陪葬。”
她声音铿锵有力,气宇轩昂。
西广侯看着她,突然问道,“早些阵子,我听闻过你的事,但你自打拒绝了太子的婚事之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你如今真的只有十五岁么?”
夙柔摆摆手,“我十六了,刚过的生辰,当时好像还有你们西广侯府送来的礼物,你忘了不是?”
谁知那西广侯却皱起眉,目光幽幽看向沈爻。
夙柔看到了他这个眼神,但也没有多想。
不过自己性情大变的事情阿爹和阿娘都没说过什么,这老头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察觉了出来……
西广侯杵着拐杖站起身来,“你同这小子好好聊聊,毕竟是你们的婚事。”
屋子里的人全部都被撤了出去。
夙柔扯开沈爻身上的红绸子,“你这左相大人在家原来这么不受待见么。”
沈爻拿掉嘴里的布,“谁又不是都像你一样,在府中是唯一的女儿,嫡出的,也没有姊妹同你争抢什么。”
夙柔一只手撑着下颌,“你坐在左相的位置上受朝中文武百官敬拜,你阿爹还有不满的啊?你们西广侯府的人眼光是不是太高了一点儿。”
沈爻蹭了一下自己的唇,屋内烛火雀跃跳动,光线昏暗。
他目光明亮,眸中宛如有一对繁星,“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夙柔点头,“刚才不是也都谈好条件了嘛,而且这老头还算有些眼力见儿,没在你们府中找个最烂的给我,你这左相的位置,配我们将军府,勉勉强强够格吧。”
下一瞬,沈爻眸中的光亮暗淡了下去,“噢,你原是瞧上了左相夫人的位置……”
夙柔觉得纳闷,不然呢?
瞧上沈爻这个人吗?
沈爻在年轻一辈里确实够出众,但是这在他们将军府真的不值一提……
她上面三位少将军兄长呢,哪一位随便拎出来不比西广侯府架起来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