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作罢后,我又跟可欣一块儿把胖子三人抬进了帐篷。
检查过后发现,他们都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晚就会没事儿。
根据可欣的经验来看,深山老林时常可能会有野兽出没的关系,所以我让他去休息,我来守夜。
坐在静谧燃烧的火堆旁,我闲来无事跟林素婉说起了一些,关于她以前的一些事情。
这也是我第一次了解到古时候富家千金的真实生活,跟电影电视剧里面演的不太一样。
林素婉从小到大就被养在深闺大院中,没有释放天性的童年,只有要求她知书达理的家规。
甚至作为堂堂首辅千金,她都不能轻易走出府邸。
在家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在外如同一个永远被线牵着,好似自由实则无奈的风筝。
一直到她因为一封圣旨即将远嫁云南,她的命运依然飘忽不定。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林素婉的生活,但她内心对于自由的渴望,又有几人能懂?
我张开手掌,在火堆上取暖,看着温良谦逊,侧身坐在我身边的林素婉说。
“等你什么时候还阳了,我带你去领略我国的大好河山,咱们现在国家的领土,可比你们那个朝代大得多!除了我们国家,还可以去国外,飘洋过海,环游世界!”
我就这样跟林素婉坐在一块儿畅谈古今,看得出来她很感兴趣,对于未知事物也非常向往。
当然更渴望的还是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做人。
正当我们聊得兴起,开玩笑说到要给我生几个孩子的时候,突然我兜里的手机就跟诈尸一样颤抖起来。
我掏出来一看,呵,就一格信号徐建也能拨通我的电话。
再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半,这个时间点徐建给我打电话,难道有什么急事?
我往火堆里面扔了两根朽木顺手接通了电话。
“喂,徐队长,大晚上又不睡着呢?”
电话那端安静的环境中,我能听见“呜呜”的哭声。
沉默两秒后,徐建有些哽咽的开口说:“蓝心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眼角本能的颤动两下,准确来说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在预料之中,只是我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蓝心在得到营救过后,身体状况本身就非常糟糕,再加上过去那么多年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她的孩子。
现如今,她知道她的孩子有了依靠以后,心里那根儿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松了下来,可以安心的去了。
甚至在我看来,死亡对于蓝心而言,应该算是一种解脱吧。
我深呼吸两口,调整一下心情后说:“节哀!”
在挂断电话前,我听见徐建有些抑制的哽咽。
这个世上很多东西就是这样,不是你足够努力就能紧紧握在手上,人很多时候得学会接受,即便结果可能很残忍。
挂断电话后,我一个人在火堆旁枯坐一宿,直到东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
胖子几个人陆陆续续的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胖子和阴阳人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全然不知,唯独只有猴子坚定的相信肯定是见了鬼,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鬼。
在简单吃过早饭后,我们灭了火堆,将林素婉的肉身固定在担架上,这就动身前往虎跳崖。
而等到看清楚林素婉的真容之后,猴子被吓得往后一跳,本能的躲到了我身后。
“就……就是她,昨天晚上我看见的鬼,就是她!”
我说:“别怕,她要是想害你性命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
随后,我们抬着林素婉沿着我和可欣之前走过的那条,不太清晰的路径一直走了好几个小时,这才终于又一次来到了虎跳崖。
林素婉如法炮制的引出深藏在江底的那只灵龟之后,我便将她的肉身郑重其事的放进了水晶棺中。
看着水晶棺逐渐沉没入水,我心中暗想,希望下次见面不会相隔太久。
一切作罢,我们一行人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市区,由于已经是晚上的关系,所以我们决定休息一晚,隔天再坐飞机回去。
一夜无话,翌日上午飞机掠过车水马龙的城市,我再一次回到了这座给人感觉阔别已久的城市。
我让胖子他们先回学校,我跟可欣决定去给蓝心上炷香。
我们到的时候,蓝心已经火化,来往的宾客并不多,蓝凯德夫妻二人面容憔悴的操办着女儿的生后事。
在旁边的角落里,我找到了坐在石阶上,胡须短而粗,脚下散落着一地烟头的徐建。
我没说话,默默地坐在他旁边,我看见他又点燃一根儿烟,于是好奇的伸出手说。
“给我也来一根儿!”
徐建微微皱眉,把自己叼在嘴上刚刚点燃的烟顺手摘下来递给我,自己又点燃一根儿说。
“这玩意儿对身体没什么好处,以后不准抽啊!”
呵,还知道吸烟有害健康,这说明他应该对蓝心的死早就有心理准备,打击还不算太大。
我轻轻抽了一口,呛得我直咳嗽,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的话又觉得太矫情的时候,徐建突然说。
“我已经递交了离职申请!”
嗯?这绝对是个重磅炸弹。
要知道徐建可是有编制的,而且想要爬到他那个位置何其艰难,就因为受不了前女友英年早逝的打击,这就一时冲动要离职?
我说:“为什么啊?”
徐建狠狠嘬了一口烟,然后从鼻孔里吐出来。
“我向上面申请调查关于蓝心这件案子的后续,并且表示我已经掌握了吴海平的相关犯罪证据,但上面以跨过办案难度太大为由,给驳回了!”
当徐建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就懂了,他之所以离职不是因为厌倦了现在的工作,而是心灰意冷。
这与他当初毅然决然的选择做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的初衷相违背,妙瓦底还有很多同胞深陷泥潭,徐建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解救他们。
可很多事情却心有余而力不足,除了他,没有人愿意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谁的错?当然是徐建的错,他错在不知道和光同尘,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知道在合理的范围内给自己谋求利益,更不知道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情不该管!
我长出口气,用力拍了拍徐建的肩膀说。
“那些被困在妙瓦底的同胞我来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这个体制,更不是善心大发,就当是我为蓝心做的一点儿微不足道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