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我神情陡然间变得有些严肃,薛耀阳凑过来看了棺材里面已经微微有些味儿的尸体,下意识在自己鼻子边轻轻挥了挥。
得亏是在冬天,这要是大夏天,估摸着都化脓生蛆了!
“怎么了?老人只有一个儿子,主家名叫汪根树,这事儿他交给我全权打理,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这里说一下,咱们这地儿为了避讳,通常称死者为“老人”。
亲朋好友间报丧的时候,也不是说“死了”,得说“老了”!
我微微皱眉:“只有一个儿子?”
你说我们这一辈人,响应国家号召,家家户户都是独苗倒是还能理解。
据我的了解,死者那个年代,谁家不是好几个孩子啊?
我见过最多的家里面有十一个孩子。
老大都当爷爷了,他还抱着幺妹!
除了那个年代养育孩子成本低,多一口人多双筷子以外,更多的那没有科学有效的避孕措施。
而且因为科技并不发达,家里别说电视机,你就算收音机都没一个。
晚上吃完饭往床上一躺,可不就剩那么点儿娱乐项目了吗!
但这丁老太太却只有一个儿子,放在当时那个年代,倒算是个稀奇事儿!
我说:“好,你让他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他!”
薛耀阳连连点头,掏出手机就给汪根树打了一个电话。
三两句话说清楚,薛耀阳回身对我说:“主家这会儿在外面有点儿事儿,马上就赶回来!可能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去那边偏厅等!”
我点点头,随后薛耀阳又看向棺材问我:“这棺材能合上了吗?”
我说:“你也是行内人,有些事情我不瞒着你,这尸体有尸变的迹象,理论上来说最好的办法是马上火化,要不然至少也应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驱散尸体身上凝聚的阴煞之气!”
“啊?尸变啊?”
薛耀阳的脸不安的抽了抽!
尸变这事儿他也只在二十年前给人办事儿的时候,尸体不小心让夜猫窜了气儿,直挺挺的坐起来过!
不过很快就又给躺回去了,这在民间管叫诈尸,虽然挺唬人,但本质还是虚惊一场。
可是尸变就不一样了,那是真能从棺材里跳出来,叫人就咬的存在。
“你……我跟主家再商量一下,能火化最好,要是不能火化也得把这老太太挪出去晒晒太阳,毕竟长期躺着不见阳光,对身体也不好是吧!”
我能看出薛耀阳的为难,主家算是十里八乡有名儿的大地主,是个要脸的人。
农村人又迷信,觉得人死之后就应该入土为安,这也是汪根树坚持一定要土葬不能火葬的原因。
至于把他死去的老母亲从棺材里抬出去晒晒太阳,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得在背地里戳他脊梁骨,这事儿也不好办。
见状,我深吸口气说:“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办法,不过就是成本可能要加点儿!”
我这是在合理的范畴内给自己谋求利益,绝对不是在惦记这老东西的那点儿棺材本儿!
“什么办法?”
说完薛耀阳又顿了顿问:“加多少?”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立马就能意会我是想加点儿钱。
“嘿嘿嘿,老薛咱俩以前虽然不认识,可我就觉得跟你一见如故,这么着,加五万!我保证这丁老太太就跟焊死在棺材里面一样,动都不带动一下!”
“五……五万……”
薛耀阳觉得有些肉疼,本来他一趟请外援是在心里打定主意,这事儿不赚钱。
可是我现在要加价的话,就成名副其实的亏本儿买卖了!
犹豫片刻后,薛耀阳还是点点头说:“好,只要这事儿不出纰漏,五万就五万!”
我打个响指,回头看向还在因为刚才刚子恶意降价打算是要把刚子“清蒸”还是“红烧”的可欣说。
“可欣过来搭把手!”
可欣小拳头在刚子面前示威般的攥紧,然后大拇指在鼻子上一抹说:“回头再找你算账!”
我打开可欣随身的双肩背包,取出里面的笔墨纸砚,提笔蘸墨起了一张破煞符,轻轻吹干墨迹后递给可欣,点燃扔进棺材里。
可欣照做,合上棺盖后,我们回去偏厅,刚喝两杯茶,这就看见一个约莫能有五十多岁,挺着大肚子,看上去一脸和善的男子疾步走了进来。
经过薛耀阳介绍过后我知道,他就是主家汪根树。
我跟汪根树简单握手后给他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还不等我开口,汪根树先问:“薛道长,这位是……”
刚才薛耀阳只是介绍了我的名字,所以汪根树并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薛耀阳笑着说:“汪先生你可听说过张润先生?”
汪根树微微皱眉仔细想了想,瞳孔倏然放大:“你的意思是说,这位是张家的人?”
“正是!他就是张润先生唯一的孙子,而且跟他爷爷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说话的时候,薛耀阳不自觉的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我自觉我跟我爷爷还相差甚远,我爷爷那种深谋远虑的本事,我可能穷其一生也不可能与之媲美。
但是这些薛耀阳却不知道,就他所了解的信息来看,我能请来回家总堂教主,仅凭这个我爷爷躺棺材里都能笑出声。
“哎哟,原来是张家传人,失敬失敬!”
刚才汪根树还以为我是跟着薛耀阳过来学习观摩的,所以倒是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现在一听说我是张家人,立马站起身给我拱了拱手说。
“当年我父亲的坟就是张老先生帮忙选的,好多人都说那是一块荫福子孙的好地,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年来我们一家是顺风顺水,这一切全都多亏了张老先生啊!”
我微微摆手,目光扫过其余几个人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和汪先生说!”
在场其余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倒是明白我跟汪根树要说的话,他们可能不方便听,于是起身纷纷走出了偏厅。
我起身轻轻带上偏厅门,神色凝重的对汪根树说:“汪先生,你母亲的死,跟你可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