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好。”许久之后,叶白衣才开口说道。
白志学笑着点点头道:“一定!”
只是这笑里含着隐隐的泪水,含着一种无法诉清的离别之感。
几乎一夜之间,白家被灭满门,唯有他们三人死里逃生,躲过一劫。
这样重大的变故之下,还能维持心态,足以见得心性很高,极其坚韧。
白志学其实并非那般无用,只是他的天赋被埋没在这一场以实力、境界、武力决定的灭族之战里。
他与他父亲一般,在修行的天赋上差得很远,甚至比他父亲还要差。
但他却对账本文字,颇有心得以及感悟,算得上是一个经商奇才。
要不然他父亲也不会将白府偌大的一个账本交给他,让他去计算。
虞书竹静静看着叶白衣,想当初就是因为那一枚道门符箓,此人便如同天神下凡,真仙降世,一人一剑,轻而易举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倘若若不是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有了小叶这个孩子,若是许她还只是那个少女,一定会对他崇拜至极。
没想到再一次离开江南,为他们夫妻二人送行的居然是当初“捡”回来的哑巴。
真是世事无常,瞬息万变啊。
白志学望着这名黑衣剑客,至今还未离开江南,定然是有大事要做,“叶大哥一切小心,将来有空去宫阙阁,我与你喝一杯。”
叶白衣微微侧头,平书艺轻笑着点头。
“好啊!”
“你们也一路顺风,还有,放宽心,别紧张,天狐不会出手。”
白志学微微一愣,看着眼前这人,没由来的相信这句话。
一艘大船驶入码头,船上的船夫打了打招呼。
虞书竹抱起白小叶,在她的挣扎之中,踏上了那艘通往宫阙阁的帆船。
平书艺代他师父宫阙阁主向叶白衣道了一句谢,紧随其后,上了帆船。
白志学想了想,最后憋了半天又道:“叶大哥你和天狐……”
只见黑衣剑客微微摇了摇头,白志学当即打住了话。
“没想到我和书竹与小叶还能在这次危机机之中绝处逢生,更是能前往宫阙阁。回了一趟江南,结果转眼间成了一场梦,到头来还是要如同蒲公草一样,飘向远方。”
叶白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生本就如同海潮,大起大落。我们不需要怨天尤人,我们只需要站稳当下。江湖大的很,小叶还那么小,你可得好好将她抚养长大,别整天颓废下去。要是让我知道,我的剑可不饶人。
你是个有学问的人,修行并不是你唯一的道。”
白志学点点头,天下间那么多大儒,不是也不会武功吗?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不陪你上去了。”叶白衣说道。
白志学回头看了一眼,只等他便启航了。
转身没有犹豫的上了帆船。
叶白衣站在码头,静静的看着这艘大船启航,看着船上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鬼不情不愿的和他挥手道别,目送着才刚刚经历一场大风暴的二人离去。
有一件事他没说,其实那个叫做红叶的丫鬟没有死。
她是天下第一情报组织云烟楼埋藏在白府的一双眼睛,虽然自小便和虞书竹一起长大,但实则已经暗中加入了云烟楼。
白府之变还未到来之前,这个叫红叶的丫头其实去了云烟楼,搬救兵去了。
只是可惜,进去了便没再出来。
讲到底,她只是个眼线,无关紧要,不会因为她的求情而出手救下白志学等人。
不过云烟楼也不是什么恶势力,只是将那个叫红叶的丫鬟囚禁了,防止她通风报信,给她们云烟楼招来祸端。
不过想必叶白衣出手之后,保下这三人的性命,红叶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获得自由,至于到时候是否还要回到虞书竹身边,全凭她的想法了。
叶白衣直到帆船没了踪影,这才转身离去。
他要去面对属于他的风暴,属于他的复仇。
手中长剑,只为复仇。
没有人能理解亲眼看着自己的师父死在自己面前,还被强行拦着不让离开,逼他留下师父的尸体,逼着年幼的他拿着师父的剑,运转着他师父灌输给他的一身修为,一人一剑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京都城。
那种深深的无力,那种恨意。
又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那个满眼是自己的女子香消玉殒,死在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人手上,这大仇,不得不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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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十三四岁的少年,惊为天人道:“打架了?”
少年点点头。
“你居然也会打人?平常那些人无论怎样骂你嘲笑你,我记得你可都是绝不还口,我很好奇,那人说什么了,逼的你和他打了一架?”
少年握紧拳头道:“他说我先生的不对了,我就要打,下次看见了还要打!”
老人一愣。
他被这少年一路强行拉着走来,亲眼看见这个少年,无论对他人的如何谩骂,如何嘲笑都是置之不理,左耳进右耳出,当做耳旁风。
哪怕骂的再难听,这个少年也是憨憨一笑,那些人就没了兴趣,转头重新找乐子去了。
老人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居然也会动手打人,更没想到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一直念叨的先生,于是老人问道:“他说你先生什么不对了?”
少年揉了揉脸上的淤青道:“他说我先生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把我一个人抛下走了。”
老人极为不解的问道:“就因为这个?你就和他打架?”
少年握起拳头,恶狠狠的说道:“对!就因为这个!我家先生才不是他说的没有责任心,我家先生是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才不得不离去。”
老人哭笑不得,哪有这样的榆木脑袋,你家先生明明就没把你当回事,要不然你不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北寒之地,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甚至不去看一眼。
不过他没有说出这句话,因为这个少年的先生很难用常规的角度去看待。
“就是他!就是这个大傻子,就是他动手打的我!”忽然,一老一少的身后响起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