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村民王国临时驻扎营内。
    这附近几乎被铺天盖地的徘徊者包围了。
    但，芥末只是掏出一个红石装置鼓捣了一下，就有大批已损坏的铁傀儡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它们浑身被红色闪电包裹，气势汹汹的朝着这些腌臜造物走去。
    伸出长长的机械手臂，将它们一个个的全都甩飞上天。
    血量本就很薄的徘徊者们狠狠摔落在地，化作掉落物死去。
    “这才对嘛，铁傀儡的作用是为了保护村民，而不是........其他。”
    芥末站在营地外围，近距离观察着这一切，时不时拍拍铁傀儡的身子，满是欣赏的看着这些‘孩子们’。
    国王依旧保持着刚才瘫软的姿势，跌坐在地，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芥末。
    而那些衣服颜色花里胡哨的贵族们，早就吓疯了，抱在一起，哭哭啼啼不知所措。
    “你派出去的那些侦察兵........应该，回来了吧？”
    听到这里，国王的心里狠狠一沉。
    明明是他在悄无声息之中安排好的这一切，怎么可能会被芥末这么快的发现？
    似乎是看穿了国王的疑惑，芥末嘻嘻笑道：
    “外面这么危险，但你却让他们单枪匹马的出去搜集情报，你可真是个好国王........”
    “实话告诉你，他们其实差点就要被杀死了，多亏了我的一些小型傀儡机器人，才帮助他们逃脱怪物的魔爪。”
    他慢吞吞的走到国王面前，点了点他耳朵上精巧的红石机构。
    “很漂亮的东西，这也是从你们的 交易系统中得到的吗？真是了不起。”
    而也就在芥末将耳机式红石机关摘下的前一刻。
    herobrine所说的言论，无比清晰的进入到国王的耳中。
    “那家伙不是玩家？是........能够操纵玩家的，白眼恶魔？”
    村民国王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初，那位向王国下战书的玩家，也是白眼恶魔的手下吗？”
    一位官职很高的侦察兵小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这样的。前线的将士们为王国带回了玩家的战书，同样的，侦察兵也悄悄绘出了他的模样........”
    说着，在自己的背包中翻找了片刻，很快将那张相片翻找了出来，递给国王查看。
    图上，画着一个通体漆黑，冒着可怖粒子的人。
    毫无意外的，它的双眼是白到发光的，看上去弥足可怖。
    是的，当初代表玩家群体，向王国挑衅的人，正是null。
    它是世界错误代码的集合体，没有道德、没有立场、没有底线，喜欢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混乱、越来越糟糕、越来越罪恶。
    “这难道不是玩家的某种特殊皮肤吗？”国王喃喃自语。
    是的，随着王国去深入接触、了解玩家，他们逐渐发现，玩家这以群体，都有着各式各样奇怪的皮肤。
    有的甚至没有露出眼睛。
    那么，眼睛白到冒光，应该也合情合理。
    国王万万没想到，这竟然不是皮肤，而是玩家被herobrine操控的一种外在体现形式。
    “现在立刻去翻找王国战役记载。”
    国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将里面所有出现的白眼玩家都找出来，而后献给我看！”
    “遵、遵命！”侦察兵敬了个礼后，忙不迭的骑上战马，打算回王国地下宝库寻找。
    “嘿，等着，干嘛要骑着那么慢的家伙呢 ，它甚至没法保护你。”
    芥末一个响指下，一只小巧的铁傀儡瞬间重组变形，变成了坦克载具的模样：
    “骑着它去。”
    侦察兵一愣，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铁傀儡坦克就将他吸了进去，而后一溜烟扬长而去。
    国王看着它离去的方向，抿了抿唇。
    “嘿，难道你没听刚才herobrine所说？祂所感染的玩家，甚至有的都不会外显白眼性状！”
    国王此刻彻底是混乱了。
    “难道........一直以来，我们真的错怪玩家了？”
    国王忍不住重新思考了一番村民将军被俘在玩家营地中后，他的所见所闻。
    玩家确实没有为难他。
    相反，还将那些士兵们照顾的很好。
    那是一场，迄今为止，唯一0人伤亡的战役。
    看着国王陷入自我怀疑，芥末哈哈一笑：“你看你，总是这样，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万一对方是在说谎呢？”
    “说谎？你的意思是........那位叫herobrine的人，他在欺骗王国？”
    国王彻底混乱了：
    “可是这样对祂自己有什么好处？妄图与整个王国为敌........”
    芥末大笑的看着他：
    “所以说啊，亲爱的国王先生，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去看，去听，而不要只是去相信别人的传话........”
    “你高高在上太久了，了解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就是通过那些愚蠢贵族们的会议。”
    “渐渐的，你的三观变得扭曲而极端，这就是在谄媚中生活的下场。”
    “刚才，通过悲悼人偶，你看见了我的过去、读取了我的记忆，那对于你来说，是十分残酷而绝望的一段经历........但它贵在真实，能够向你反映一部分这个世界的真正样貌。”
    “现在........还没有什么感想吗？”
    村民国王陷入沉思之中。
    如果说王国起初还只是在观察玩家、了解玩家的所作所为、尝试理解玩家的思想。
    那么，打响与玩家间战役的第一炮，就是null的宣战言论。
    见村民国王没有说话，芥末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你不会还在想null的事吧？你看........大家都是可悲又可笑的，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人，假想出了一群不存在的敌人，而后刀弩相见、引发出一场又一场的悲剧。”
    那个家伙，叫null?
    村民国王记住了这个名字。
    芥末还在说：
    “但，终归到底，null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也是引发雪崩的最后一朵雪花。问题在于，骆驼不是因为最后一棵稻草而死，雪崩的发生，也不单单由最后一朵雪花造就。问题早就出现在玩家和村民之间，只是null作为了那根导火索而已。”
    芥末正说到这里，远方就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毫无疑问，是他的载具铁傀儡带着侦察兵回来了。
    待国王细细阅读完那些卷宗后，他抬起头，看向芥末。
    芥末笑道：
    “你总说村民无辜，玩家可憎，但，当下发生的一切，是否已然颠覆了你的认知。”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和谐之所以为和谐，是因为它海纳百川、包容万象。如果你还不明白，那就抬头看看天上。”
    透过集中营的窗户，国王抬头看见了那包裹天穹的漆黑乌云，一颗血红色的眼睛从中睁开，狰狞而可怖。
    “那是什么？”
    “『神谕』中说的很清楚，那是我们要共同面对的敌人。”
    国王沉默了一下。
    芥末踱步走到窗户边，嘿嘿一笑。
    此时此刻，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只是依稀有一些阳光的光束从乌云的罅隙中透过来，在丁达尔效应下，道道光束显得凄美而绝望。
    “所以........？”
    “我早就告诉你答案了，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天上的眼睛。因为它的威胁，可要比那群愚蠢的玩家要大的多。”
    “你的意思是，休战协议？”
    “这只是暂时的。当然，等邪神陨落之后，要不要继续争夺这个世界所谓的‘主导权’，完全看你自己，亲爱的国王陛下。”
    看着那些从雾霭中慢慢生长变异的徘徊者，国王‘咕咚’一声吞了吞口水。
    那些东西........绝对不是善茬！
    奇长的触手上长满了眼睛，面部开裂，从中伸出如若蛆虫一般的腌臜活物，它们没有思想，只保留了杀戮的本性，不同形态下的它们，有着不同的特点。
    而通过他安排在外的眼线，国王也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些家伙的实力，在变强。
    “威胁可不是来自它们。”
    芥末笑呵呵的双手握住国王的头颅，就像是抱住一只皮球一样，硬生生把他的脖子扭转到了另一个方向，让他得以看见那个通体漆黑的可怖家伙。
    “暂时的威胁，来自于它。”
    有些武备充足、体型骇然的超级龙钢铁傀儡慢吞吞的接近了最后的渎世者，却在分秒之内，就被那个家伙伸出的触手大卸八块，贪婪的咀嚼着。
    它身上的漆黑色触手表面有着一些恶心黏腻的凹槽，似乎中间曾经承装着什么东西，而后被人硬生生的挖取了一样。
    不仅如此，这些触手有着扩张的趋势，所包围的面积，也在慢慢的变大。
    “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对付那个家伙？”国王有些不知所措。
    “「神谕」，「神谕」已经把答案告诉给了我们。”
    芥末道：
    “这位渎世者，把它的眼睛弄丢了。一共有七颗，现在........被捣碎了两颗。”
    他的语气变得神秘莫测，听上去满满的压迫感：
    “而它的触手，正在慢慢变大、变长，为的就是尽早找到那些眼睛........我们要在它找到之前，赶紧把那些眼睛捣碎，不然，没人知道下场是什么。”
    ........
    “瞧瞧这个世界都变成什么样了！”
    坐在骷髅马上的灾厄之王手提红色巨斧，用力碾碎了一只咕噜咕噜转的血红色浑浊眼球，喷溅的黑血淌了一地，恶心无比。
    强大如他，此刻竟对侧边一群毛绒绒的小动物温声细语的道：
    “乖孩子们，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去水里玩去吧。”
    变成蓝色小水獭的那维莱特：“........”
    说实话，如果有的选的话，那维莱特真的不希望自己会变得这么可爱。
    “小家伙，你迷路了吗？”
    灾厄之王展现出了他极尽柔情、温柔的那一面，甚至下马伸出手，妄图摸摸这群可爱的小家伙。
    “哼，放肆。本仙有名有姓，留云借风真君是也，岂能用‘乖孩子’这样逗小孩的语气来称谓？”
    一侧，一只一格高的小企鹅气呼呼的说道。
    “真、真君，咱们现在不在提瓦特，你的名姓自然无人知晓........”
    一只蓝色、身着奇特装饰的绵羊非常礼貌的对灾厄之王鞠了一躬，咩咩叫道：
    “这位先生，谢谢您帮忙排查了一只‘罪孽之眼’。”
    看着这群毛绒绒的生物此刻竟口吐人言，灾厄之王伸出的手尴尬一僵。
    “天啊，瞧瞧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连动物都在操心天上的眼睛？”
    正说到这，身后传来芙宁娜的声音：“那维莱特！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回头，发现是骑着绮良良猫猫的芙宁娜带着三只海鲜跑了过来。
    “最新消息是已经有三枚‘罪孽之眼’被捣碎......”
    她一瞥旁边凹坑中的血迹，改口道：
    “现在是四枚了。”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灾厄之王看着玩家模样的芙宁娜，不禁发问：
    “你们似乎知道的更多。”
    “是「神谕」。”那维莱特上下打量了一番灾厄之王，道：“你应该杀死了一位渎世者。”
    灾厄之王看着一派老成的那维莱特，心知自己从这个毛绒绒的小家伙上套话的可能性为0。
    于是道：“是的，它掉落了一件物品。”
    说着，他张开手掌，上面赫然漂浮着一只掉落物：
    ——‘合异同谐之矢’。
    “「神谕」有没有说些什么？”
    “它说......”灾厄之王仔细思考了一下：“交易系统，交易系统有着无限可能。”
    “是村民王国的特有能力......”甘雨咩咩道：“你们去排查下一处区域，我和真君把这个消息告诉克里斯他们！”
    说到这里，忽然——
    ‘轰！’
    猛烈的爆炸声接连从herobrine的方向响起。
    那维莱特面无表情的跳上芙宁娜的雪车，挤在了三只海鲜身上：“咱们得赶紧去找克里斯。”
    芙宁娜手忙脚乱的调整了船桨的方向，回头对灾厄之王道：“谢谢你啦！有机会来枫丹看戏剧呀！”
    灾厄之王看着她们匆忙离去的背影。
    语气颇为无奈、可惜的道：
    “所以，真的不给摸一下吗？”
    “摸什么？”
    抱着一只半死不活徘徊者尸体的胡桃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摸摸这个触手，简直比尸体还尸体......棒呆了！”
    灾厄之王礼貌推推：“不用了，谢谢你，玩家。”
    胡桃不死心追追：“别跟我客气嘛......喂喂！怎么骑上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