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突袭
营地中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越来越多的老鼠,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往那些吊起的锅子里钻。
那些正准备吃饭的霸州流贼顿时心情大坏,一边乱七八糟的大声咒骂,一边拼命地扑打着那些老鼠。
那些老鼠也不乱窜,就在营地里灶堆旁灵活的奔跑躲闪,抽冷子就往那些锅里乱跳。
霎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要么被那些老鼠吸引,要么则是紧张的注视着那些煮锅,生怕被这些脏东西弄的没得吃了。
裴元的精气神消耗很大。
老鼠口袋这种东西,在人少的时候的确会有奇效。
但是对付这么多人,就完全不够看了。
真要解决敌人,还是得动刀子。
裴元向着丁鸿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
随即就从林中走出,大步向营地走去。
丁鸿也已经注意到了营地的混乱,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值得搏一搏。
所以他也毫不犹豫的跟上。
数十个穿着罩甲,持着武器的士兵,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向营地接近。
作为偷袭的一方,那些下马的骑兵,下意识的想要做的隐蔽一些。
但是看着裴元那身披双重甲,手持霸州刀,龙行虎步的架势,就一点也不想隐藏了。
一个跟着一个,三两个一组,不紧不慢的就这样缀在裴元的身后,慢慢向营地前进。
就这么区区四五十人,竟然走出了成百上千的气势。
裴元大步走在最前面,双目敏锐的观察着营地的变化。
或许是这边压抑且充满压迫感的行军,终于让個别人察觉出不对了。
有人在紧张的注视着那些老鼠之余,偶然的一回头,正好看到那支离营地越来越近的队伍。
那个人先是一愣,接着惊恐的就要张嘴大喊。
谁料那些乱窜的老鼠竟然像是接到什么信号了一样,向他身上扑去。
杂乱四窜的老鼠,变成了细细的黑色水流,然后又像是绳索一样,向那个发现端倪的流贼缠去。
那人慌乱的拍打着老鼠,下意识的“啊啊”大叫了两声,还没等说出成句的言辞,那些扑满身上的老鼠,竟然向他嘴中钻去。
那流贼吓破了胆子,赶紧闭着嘴巴,向营地里抱头乱窜。
这时裴元已经离营地极近,索性也不遮掩了。
他慢慢的拔出霸州刀,在阳光下亮出了雪亮的刀锋。
或许是真的有什么潜意识在作怪,尽管营中老鼠闹的正欢,不少人还是慢慢的感觉到不安。
这时又有几人注意到了,接近营地的裴元等人。
有数人不分先后的惊恐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裴元也不回答,咧嘴笑了笑。
今天的阳光很好,不但把霸州刀照的刺目,就连裴元的牙齿也照的白森森的。
“敌、敌袭啊——”
随着一声仿佛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尖叫,原本陷入混乱的营地,立刻被按住了暂停键一样。
没人顾得上老鼠,没人顾得上那该死的锅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或许是这气氛的诡异,让很多人都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裴元用手指勾了勾,那些乱窜的老鼠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向裴元冲去,许多老鼠刚一靠近裴元,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猝然被人袭击的惊恐,和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让这数百人的流贼营地,立刻像是煮沸了一样,喧哗吵嚷起来。
有流贼的头目总算还头脑清醒,慌忙的大叫道,“快拿起武器!快!快!”
然而此时距离,已经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了,裴元如同虎入羊群一样,冲入贼军中开始砍杀。
挥舞的霸州刀仿佛在砍瓜切菜一样,在人群中胡乱挥砍。
流贼中的头目愤怒的大喊道,“孙四牛呢,你去把他砍了。”
随着那头目的大喊,一个莽莽撞撞的胖大黑汉子,就从让开的人群中冲了出来。
他双手拿着大斧,眼睛瞪得滚圆,跃跃欲试的要和裴元对砍。
裴元擅长对小兵的割草平a,这种有点实力的家伙,打起来虽然费点劲,但也全然无惧。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锁定对方,大踏步的向前迎上。
这时副千户丁鸿也带着那些下马骑兵冲进了营地,那些骑兵见机会难得,冲着那些混乱的流贼就是一阵砍杀。
丁鸿见那莽汉胖大,挺刀过来助阵。
“千户,卑职前来助你!”
裴元一把将丁鸿推开,随手把霸州刀插在地上,摸出来挂在身上的金瓜锤。
那孙四牛脚步越走越快,大吼一声,挥动着大斧就向裴元劈了过来。
裴元脚下速度不减,盯着那劈来的大斧,右手突然暴起,电光火石间,一锤砸在了那斧刃上。
那孙四牛平日应敌,不管是什么对手,都喜欢用斧头砍去。
面对他的蛮力,几乎没人敢硬接。
然后便是一斧又一斧的乱砍,只要对方有一次应对失误,就会被孙四牛的大斧劈成两截。
若是对方想要打交换,也根本不现实。
孙四牛这一斧头抡下,轨迹几乎护住了上半身的绝大部分要害。
最终的结果,要么是一斧头劈飞对方的武器,要么就是以轻伤直接换掉对方的小命。
这种打法往往让对手十分憋屈,又十分无解。
然而裴元偏偏就是不吃这一套的。
孙四牛奋力下劈,裴元却是一锤横打。
孙四牛的下劈还没砍到东西,裴元的金瓜锤却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斧刃上。
两件凶器碰撞,就算是白天也打的火星四撞。
接着,孙四牛就觉得手中一麻,完全拿不住手中的大斧。
那大斧直接打横着飞出,失控的一连砍翻了两人。
孙四牛下意识的就想去追回自己的斧子,谁料一股强大的危机感迫近,他猛然扭头,就看到那来人的金瓜锤,回手一锤打在他的顶门上,将他打的脑浆四溅。
一个流贼头目好不容易组织了七八个弓手冲过来,想要干掉这个猛人。结果他们刚到跟前,就瞧见了孙四牛被一锤打爆脑袋的场景。
那个头目手脚一软,几乎下意识的喊道,“放箭,快放箭!”
不想,那些弓手见到那骇人的画面,竟然比他还不堪。
有人拉不开弓,有人抖散了箭袋,还有的没瞄准就开始乱射。
仅有的几个射到裴元的,也因为力道不足,根本没造成任何杀伤。
别说裴元穿着两重甲了,光是外面的罩甲都没有射穿。
但是裴元却没敢小看这些弓手,他也不顾不上去捡地上的霸州刀了,直接挥舞着金瓜锤向那边冲去。
那头目运气还好,还来得及转身逃窜。
有几个正低头抽箭的,猛然抬头见裴元冲到极近的地方,竟吓得脚软在那里。
裴元一锤一个解决了三个人,又要击杀第四人时。
眼角余光有些发现,便迅速回头。
却见一个弓手正努力控制着恐惧,将箭拉满,在极近的距离把弓箭对准了自己。
裴元吓得背后冒出了一阵白毛汗。
然而那持弓的弓手,见裴元看过来,也吓了一跳。
等手忙脚乱的想要对准裴元射箭时,裴元已经冲到了跟前。
接着裴元一锤打飞了刚射出来,还没获得速度的箭,又随手去夺那长弓。
那弓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着那弓,不肯放手。
裴元丢开金瓜锤,伸手一夺,又抓住了弓弦。
接着在那弓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一拉弓弦,随后松开。
裴元的力气足以扯坏长弓,这随手一拉,也绝对不能小看。
随着弓弦弹回,巨大的力量,让弓弦像是锋利的快刀,绷在了那弓手的脸上。
那弓手大叫一声,脸颊上已经鲜血横流。
裴元见他松手,直接将弓夺了过来,在他脖子上用力一绞。
弓弦几乎毫不费力的切入了他的喉管,让那弓手毙命。
裴元嫌金瓜锤割草不趁手,又拿出了绣春刀,就近开始乱砍。
然而他的周围,哪里还有乱贼敢停留?虽说徒手打飞一支还没得获得速度的箭,对裴元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件事本身,却能让很多不明就里的人惊骇不已。
再加上裴元身上穿着棉甲、披着罩甲,那些流贼抽冷子的乱砍乱刺,根本就没对裴元造成伤害。
这个浑身浴血,杀人如麻,又打不动的怪物,哪有人敢来招惹。
在一旁看的最清晰,也最受震撼的,无疑就是一直留心着这边的丁鸿了。
丁鸿之前被裴元教训一通,虽是服气,但也隐隐有种,他最后未必就敢杀掉自己的念想。
此时见到裴元如此狂暴,那点小心思,早就像是那些被打烂虐杀的尸体一样,彻底破灭了。
丁鸿那对裴元的畏惧,让他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顺从。
随着裴元的稳步推进,渐渐已经有打穿这个营地的趋势。
那些下马的披甲骑兵,四散着砍杀混乱的流贼,一时也没顾上裴元。
裴元见队伍渐渐有散乱的趋势,顿时心生警惕。
他再怎么能打,也不可能是几百人的对手。
那些跟进的徐州卫,一旦出现稍大的伤亡,很有可能会从上头的厮杀中清醒过来。
那时候面对如此多的敌人,就有心理防线崩溃的可能。
裴元立刻放弃了打穿营地的想法,转身一边乱砍着,一边去和那些徐州卫骑兵汇合。
倒也有些没见过裴元刚才大发神威的流贼,想要过来阻截裴元,可惜这些人根本不是裴千户的对手。
裴元仗着左手有个手盾,不闪不避的横冲直撞。
遇到那些乱砍乱刺的兵刃,感觉能抗的住的,就靠护甲顶,感觉对方足够强壮可能会打出伤势的,就挥舞手盾去拍。
右手的绣春刀则胡乱劈砍着,杀了一路。
砍到后来,裴元见绣春刀上出现了大量豁口,他又去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柄长枪。
用了两下,却觉得不趁手。
裴元左手持盾,单靠一个右手,用起长枪根本不好发力。
裴元乱捅几下,逼开了拥簇过来的贼军,将那长枪拿在手中,直接向一个头目模样的贼军投掷了过去。
这次的投掷没什么准头,但是用上的力气却大,那头目没受什么伤害,倒是后面的贼军一下被贯穿了两个。
裴元见状不由心喜,又从地上捡了几支长枪,依靠投掷,立杀数人。
只不过裴元心里也清楚,靠这样的击杀是解决不了大势的,必须得彻底将对方能临时组织起来的有生力量驱散。
正在裴元心生犹豫,要不要回去寻自己的霸州刀时,丁鸿赶到跟前,把自己手中的大刀递了过来,“千户,用这个!”
裴元大喜,连忙接了过来。
就见丁鸿也换了武器,双手各拿一支三四尺长的短枪,护住了自己的后方。
裴元这下越发的放心了,他手中持着大刀,像是不知疲倦的猛兽一样在营地里搅动,将那些刚刚组织起来的力量冲散。
不少各自为战的骑兵在渐渐力疲之后,果然出现了心理退潮。
正在他们开始注意到己方的伤亡,和双方巨大的人数差距时,就见到了裴元在敌营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回冲杀着。
他们以往最信赖、最崇拜的千户丁鸿,却如同杂兵一样跟在裴元后方,为他杀散追赶来想偷袭的流贼。
那些下马骑兵顿时又被鼓起了士气,一边大喊着,一边向裴元靠拢。
只是之前的反复冲杀,对他们的体力消耗极大,身上披着的罩甲也让他们的脚步大幅度的缓慢了下来。
若是两军对垒,这样明显的疲惫,必然会被对方抓住,狠狠的冲上来咬上一口。
然而这时,裴元的表现实在太过耀眼,让人根本挪不开目光。
也根本没人注意到其他冲进营地厮杀的士兵,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眼见那个凶人和自己的手下慢慢合流,不少流贼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裴元看着那些迎向他的流贼步伐越来越犹豫,心中明白,对方离心理崩溃只差最后一线了。
只是裴元也已经用尽所能,根本没法再添上任何砝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