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俊友愣了愣，有些不适应陈平江这样的说话方式。
    昨天看着和和气气的年轻人，今天变得相当强硬，完全以一个上位者姿态同自己对话。
    可别忘了，这人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姑爷呢。
    丛俊友有些纠结，陈平江的这两条提议都让他感觉行动。
    能去东江和女儿住在一起，自然是好事，事实上在丛俊友的心里女儿还是很重要的。
    但骤然让他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天天面对女儿，牌友没有女人没有，还要受约束，看别人脸色，丛俊友不自在。
    留在蓝江倒是不错，找个小寡妇或者小保母的提议更是让他怦然心动。但这些年变的有些念旧的丛俊友依然有些舍不得李小兰。
    他又不傻，不是不知道李小兰的不好，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习惯生活在一起了，优柔寡断之下也就寻思这辈子就这样吧。
    “呃，有没有第三条路？”半晌后，丛俊友犹豫问出口。
    陈平江哑然失笑，这老头也真敢想。
    “有，第三条路就是我带妮妮回东江，从此以后你们山不见山，她就当没你这个父亲。”陈平江顿了顿：“老丛啊，听我一句劝，女儿就这样一个，女儿却有很多，没必要抱着一棵树吊死，李小兰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蛊呢？让你总是偏袒他，甚至亲生女儿的感受都不在乎。”
    “不，不是的。妮妮是我女儿，我肯定在乎啊，只是……”
    陈平江冷笑：“只是什么呢？如果在乎她的感受，当年就应该要李小兰走人，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如果在乎她的感受，前两天就应该坚定的站在妮妮这头。你啊，我看是越来越糊涂。”
    陈平江说的话很重，哪里有半点姑爷的样子，给丛俊友怼的一愣一愣的。
    在丛俊友看来李小兰还有一点好，那就是从不管他。
    前妻以前天天管东管西，不洗澡不准上床，勤换衣勤换内裤，少打牌少喝酒之类的，都让丛俊友感觉有些烦躁。
    李小兰就很不错，任由丛俊友折腾，不闻不问。
    虽然丛俊友心里知道好歹，也知道李小兰这是不在乎自己，但他能感受到“自由”就ok。
    不管丛俊友内心如何想，陈平江是半点都不在乎的。
    说好听点，丛俊友是他半个老丈人，难听点他和丛妮妮只是情人关系，丛俊友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路人甲。
    要不是看丛妮妮的面子，陈平江才懒得管这种破事呢。
    丛俊友就算是被李小兰骗的裤子都没得穿都不关他事。
    丛俊友的性格不服约束，没有半点自律性，如果真没有女儿照顾着，以后被李小兰骗了，后半辈子绝对会很惨。
    陈平江印象里小时候家门口就有个范大爷，和丛俊友是一号人。
    年轻时候结束后也没脸回沪上来家，一直居住在农场。
    终生未娶，成日醉生梦想。
    不思进取，不思劳作，没钱了就做点鸡鸣狗盗之事，赚了钱就去pc或者买酒喝，没钱了就饿肚子到处蹭饭。
    这样的人生是悲剧的。
    后来这个叫范大爷的老光棍在一个极冷的冬天酒后冻死在家门口。
    丛俊友一张老脸被说的青一阵白一阵的。
    换个人这么说他，依照他的脾气绝对要暴走的，但对面坐着的陈平江，一看就知道很厉害的样子，也让丛俊友没脾气。
    说着，陈平江从旁边的文件夹里掏了一摞照片和文件，拿在手中随意的翻看了下，而后摇头龇牙咧嘴的笑：“老泰山啊，你知不知道你头上的绿帽子厚的都可以御寒了。”
    丛俊友一愣，顿时脸色不好，炯炯的盯着陈平江，需要他一个说法。
    陈平江从中抽了几张照片递了过去。
    “喏，看看吧！”
    丛俊友脸色铁青接过照片，只是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像是被电劈中一般，愣在原地。“照片里的男人你认识吗？”
    丛俊友目眦欲裂，嘴唇都在颤抖，胸膛剧烈起伏。“认识，经常和她一起打牌的牌友。”
    陈平江点点头，“那就对上了。李小兰打牌输了钱，没钱偿还，就用身体肉偿。”
    “不应该啊，她打牌我都有给她钱。”
    “因为她的窟窿很大，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还欠了银行信用卡的钱。她又不敢让你掏钱还，怕吓跑你。”
    这些资料并不难查，当然也不是这两天查到的。
    之前就说过，陈平江来见丛妮妮老家前，就安排人查了丛俊友的底细，连带着顺手查到了不少关于李小兰的内容。
    之前的事情不涉及到李小兰，所以一直也没提交给陈平江。
    现在听说陈平江需要，人家私家侦探一股脑的丢了过来。
    这里面的内容给陈平江看的瞠目结舌，毁尽三观。
    自己这个便宜老丈人选女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李小兰这样的垃圾都被他挑中了，还当成个宝。
    关键还被拿捏的死死的。
    李小兰早年经历是没有查证的，但跟了丛俊友后也不安分。
    和前夫断断续续的藕断丝连，没到同居的程度，但也会偶尔约一炮。
    之前不知道是做生意还是赌钱，反正欠了一屁股的债，死死的扒拉着丛俊友，也是因为李小兰知道丛俊友有点小积蓄。
    李小兰还有几个小闺蜜，同样不是什么好鸟，可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相比之下，不顾家不做家务，对丛俊友一般都不算什么大错了。
    这就足够让陈平江好奇了。
    很快，丛俊友的下一句话解释了陈平江所有的疑惑。
    “她跟我说过的，不会再乱来的，为什么！”
    得……
    没想到两人之间的故事还真多。
    合着李小兰以前就不干净，还被丛俊友抓到过，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丛俊友原谅了。
    这就更让陈平江好奇了。
    丛俊友好赖以前也是个小老板，在道上混过，有过兄弟开过矿的人。
    这种人不应该棱角分明，最有脾性吗？
    怎么混成这个鬼样子。
    陈平江哪里知道，这才是真实的丛俊友。
    虽然讲义气，但是喜欢充当烂好人，总是喜欢给别人机会，甚至背叛过他的小弟，他都能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宽容模样。
    该狠的时候一点不狠，优柔寡断。
    只是为了让自己生活在舒适圈里，甚至不愿意一点点改变，即便是背叛过他的李小兰，他都选择容忍。
    甚至还找好了理由……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丛俊友才能越混越差，成了眼下这个鬼样子。
    如果丛俊友换成陈平江的话，陈平江一定会先折腾一番李小兰，然后一脚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