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府一间偏僻的客房外,有众多侍卫把守着。
床榻上,夙微生屈膝靠坐在床头,眼睛上蒙了一层纱布,一语不发。
外室的叶痕走进来,近了,看到他这模样,只是静静站着没有再往前。
“今夜,有没有月亮?”
一直安静地夙微生突然轻轻问了一句。
叶痕转头看窗子,窗外也有画府的侍卫把守。
“有的,主人。”
夙微生没再说什么,唇角似有极淡的弧度。
他曾经数次夜探画府,也曾避开画府的侍卫偷偷在某个屋顶静静坐着看一夜的月亮……
可是这一次,他是光明正大地住进了画府的房子了,虽然……是被关着的情况。
如果此刻眼睛没有受伤,那么他可以从窗子看外面的月色了。
“……主人……”
叶痕想到了之前在祠堂发生的那一切,他之前就被画言成点了穴道,不能使用内力武功,所以当时被侍卫拦在门外,他也毫无办法,只能看着祠堂中发生的一切干着急。
他的事情叶痕从来没有问过,因为他是主,他叶痕是仆,可跟随在身边那么长时间,为夙微生做过那么多事,叶痕当然知道,他对这个诏月的画府,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祠堂中夙微生毫不顾命的失态是他不曾见过的,在他的眼中,夙微生一直是那么淡漠清冷,冷到……即使知道他是女儿身,也会让他恍惚忘了他是女儿身。
“我没事,你无需担心,去休息吧。过了今夜,会变成怎样,谁都还不知道——”
夙微生的声音又已经回到了平日的那种沉冷,好似刚才在祠堂中曾见过他落泪的场景都是幻觉。
叶痕向来听命,点了头,转身走出去,步伐有些犹豫,可终究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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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骤起,吹得回廊里挂着的灯笼轻轻摇曳起来。
暖暖的橘色洒落在回廊的地面,廊外的假山草木略略可以看到轮廓,其中两道身影正从花园走来。
因为之前刚知道的事情,画玄朗心里还有些回不过神,抬眸看前方的那扇门,停了脚步道:“王爷,今夜还请与音儿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议。”
“有劳三哥送一程。”
御皇柒淡淡颌首。
画玄朗已经转身离去,始终跟随在身后的陶衍这时候终于上前来。
“将今日离开西山会场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给我仔细讲来。”
并没有立刻回屋里,御皇柒站在廊下,负手而立望着那天边的月色。
于是陶衍便将自己所看到的所有都说了,御皇柒的眉便渐渐蹙起。
关于殷栖的插手,关于如音的受伤……
陶衍很快便将重点都禀告完毕,道:“王爷,您气色不大好,今夜早些歇息。”
跟随在身边那么久,御皇柒身上的变化,陶衍是最能轻易扑捉到的。
御皇柒依然看着月色,“我无碍,只是今天在宫里……”
顿了顿,他才道:“突感一阵异样的疼痛,那种感觉很陌生,却不是无迹可寻……让我想到了那两老毒物说过的话。”
“什么话?”陶衍关切道。
“还记得如音曾以自己的血喂养剧毒金蟾,为我解毒?”
“自然记得。”陶衍点头。
那件事他印象深刻,也是从那件事之后,他心里彻底接纳了如音这个王妃。
“以此法解毒的人,日后便能轻易感知另一方身体的变化,如果她有什么危险,我便感同身受。”
“那怎么行?!”陶衍一惊,忙道:“主人你身上本就还有未解之毒,如果今后再加上这些——”
御皇柒一抬手,制止道:“所以此事,决不能让如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