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今日前来,有一事想问
作者:Alice慕灵   残皇非你不可最新章节     
    未时紫宸殿
    张吉候在内殿门旁,一袭珠帘剔透,隐约可见龙榻之上沉睡之人。
    一名宫女轻步而来,向张吉行礼,还未开口便被张吉打住,抬了抬手,让其出去。
    看宫女脸色为难,又念她是皇太后身边常使唤的人,张吉转了身一同出去,离内殿远了些才问是何事。
    “张公公,太后今日备下晚膳,望请皇上移驾同用。奴婢奉旨前来,还望张公公在皇上面前——”
    看到张吉面色严肃,宫女往下的话不敢再说,可她一个小小婢女,也只是奉旨行事而已。
    “皇上近日为国事操劳,眼下难得休息,万不可打扰。至于晚膳皇上在何处用,还得看心情。”张吉说得直白。
    眼看宫女低眉为难,张吉又道:“太后向来对皇上体恤,待皇上起身,我代为转告,到时再给太后那边回话吧。”
    宫女只能低头应是,行了礼便悄然离开。
    张吉回到内殿帘外,仍没听到内里动静,便依然默默候着。
    眼看未时将过,龙榻上有了动静,御景煊撑坐起身,已有宫女候在身边,递上温热的巾帕。
    “皇上,方才太后那边来传话——”
    张吉一边禀告,一边接过御景煊擦过手的巾帕,交给一旁宫女。
    御景煊面色有些不耐,“朕无甚胃口,回了吧。”
    起身整装去了御书房,不久,白眉老者出现,正是钦天监监正高旭昌。
    高旭昌的身份相当于诏月的国师,御景煊新登帝位,不仅要过问国事,星象吉凶也甚是关注,对于老人也更多几分尊重。
    还记得几个月之前,高旭昌曾观测出荧惑守心之天象,现在想来,后来诏月确实历经大变,虽然对于自己能登帝位御景煊从不怀疑,但先帝忽然驾崩,手足相残,都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谈到一半,张吉入来禀告,刑部尚书施大人求见,御景煊背了身:“朕与高公还有话要谈,让他改日再来。”
    高旭昌候在一旁,闻言想起御景煊登位之后尚未正式册封原本的太子妃施玉莹为后,而刑部尚书施启桓是施玉莹的父亲,此次求见……
    御景煊又与高旭昌谈及宗庙祭拜之事,张吉领命默默退下。
    ……
    待高旭昌走后,御景煊依然留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之前忙于先帝大丧之事,奏章累积。军机要事,官员纷争相互弹劾,大大小小,越看越头痛。
    遂放了奏章,毛笔沾了沾墨,写了几行字。
    张吉小心奉上一盏茶,道:“皇上歇歇,该用晚膳了。”
    御景煊看着纸上的字片刻,似叹了口气,抬起茶盏时问:“还没消息?”
    张吉会意指的是何事,更低了身子恭敬回:“一直在查,皇上不必担忧,吉人自有天相——”
    但这话并未让御景煊神色转好,他起身走至窗旁,日暮西斜,站了一会。
    张吉察言观色知道主子心情不佳,也不敢再多言,却见他忽而背手朝外走去,张吉虽不知主子要去哪儿,却连忙抬步跟上。
    ……
    御景煊去的是太皇太后的寝宫,半路被施玉莹的贴身侍女春芙瞧见,连忙在远处躲避,等圣驾离开,便快步往回走,去向施玉莹复命去了。
    “母后请不动皇上,我父亲求见无门,皇上却是去了太皇太后那儿?是要做什么——”
    听闻春芙来报,施玉莹细细思量,柳眉蹙起。
    片刻,她吩咐道:“来人,本宫也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
    寝殿之内异常安静,侍女没有想到圣驾突至,都慌忙下跪行礼。
    御景煊迈步入内,不多时,扫到那一副棺木,面色愈加冷漠几分,收回视线径直往内而去。
    太皇太后曾经居于寺院礼佛,寝殿之中也设了佛堂,御景煊入内,看到老人坐于蒲团之上手持佛珠的身影。
    金靴迈过,声微却也让老人察觉,却并未睁开眼。
    现如今她在这寝殿像是被囚禁一般,又还能有谁如此不声不响入来,来人身份一想便知。
    “皇祖母倒是心诚,就是不知这经,是为谁而念。”
    冷漠的声音响起,太皇太后口中佛偈停下,却并未搭话。
    “今日朕前来,是有一事想问,望能解惑。”
    张吉遣退周围侍女,自己也退到门旁,只留下皇帝与老人在佛堂中。
    “皇帝请问吧。”
    老人缓缓起了身,声音略微虚弱,同样无波澜。
    御景煊负手望着眼前金身佛像片刻,再转头看向老人:“佛前望能诚言。朕听闻,当初父皇原属意将镇国公家千金画如音指配于尚为太子的朕,后因皇祖母您执意反对,父皇思虑之下,最终才让朕选了施玉莹为妃,此事是真是假?”
    在他对画如音有意之后,再偶然得知曾有如此内情,越发意难平。
    他生母皇后秦氏与那刑部尚书施启桓之妻是远房表亲,施家得到他母亲的支持,施玉莹得到他母亲的偏爱,他不奇怪,只是不明白为何当初太皇太后会如此坚持阻拦,画如音本应是父皇属意指给他的妻,如果当时未受阻拦,那么今时今日,在他身边之人便是画如音,他们却就这样错过了。
    “确有此事。”
    太皇太后也不否认,缓缓点头,语调带着几分冷漠,甚至让御景煊听出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来。
    “那是为何?!”
    御景煊的声调不觉变高,“皇祖母可否给朕一个说法?”
    太皇太后却是手捻佛珠幽幽而笑:“皇帝那时身为太子,镇国公又为诏月战神,受先帝器重百姓拥戴,本宫是为了什么,想必现如今皇帝心中已然有数。”
    闻言,御景煊显而易见地露出怒色,“皇祖母之意,是怕朕有镇国公所助,势力更难以撼动,不能给您的爱孙御翎皓让出一条更容易夺嫡之路来?”
    “可您睁眼看看外边,那一副棺木!”
    玄色龙袍在身之人手指朝外,冷冷而笑:“这便是您最终得到的,御翎皓,是被朕一箭穿心而亡。”
    “他永远也登不上想要的皇位,您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
    太皇太后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脸色难看没有言语。
    御景煊再给一击:“既然您如此疼爱四弟,不如便让他在此伴您度天年,以尽孝顺之意。”
    “不——”
    老人终于慌忙摇头,显出哀求之色:“再如何他是你的兄弟,人已死,便让他葬入皇陵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