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将伞送来，雁还赶紧接了为如音撑起。
    “公主安康。”
    姚君君对御紫千行礼，御紫千只嗯了一声，目光仍在如音身上，招呼道：“嫂嫂快过来，随我去一处观雨的好去处。”
    如音走了两步，瞟见御紫千身后不远处，正有一行人过来。
    御紫千也转头去看，道：“哥哥他们都回来了。”
    姚君君闻言也看过去，一行人之首，是御景煊，随后是皇亲重臣。
    沿路的宫人都下跪行礼，等着主子走过，自然也都瞧见了御皇柒走路与寻常人无差别的模样。
    今日一早便是送先帝棺椁出宫入皇陵，人人都怕出差错，自然无心顾及其他事情，后又祭祀太庙，这大半日下来众人重点都在繁复的仪式上，也不可随意抬头张望。直到一切礼成，回宫之途，众人才稍有放松，也终于亲眼仔仔细细看到了七王爷走路不同以往的身姿。
    没想到七王爷多年的腿疾真的治好了，如今竟能如此自然地行走了！
    御皇柒幼时本就是皇子之中天资最好，聪颖又俊俏，只是后来一去梁宁十载为质，再回来已变了许多，身弱多病走路都不能正常，不管是宫中还是坊间，谈及此都颇有些可惜。
    但今日御皇柒走路步伐自然，越发显得其玉树临风，气度非凡，让人一下子又想起昔日那个最得天恩的小皇子来，造化弄人，若不是当初那十年，如今这诏月的国君之位，还说不准是——
    “紫千给皇上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
    “……给皇上请安。”一行人到面前，御紫千跟姚君君都行礼，如音避无可避。
    御景煊对御紫千“嗯”了声，目光落在如音脸上：“落雨怎地都站在此处？”
    如音低着眸，这句话也没指名问她，不说话等着别人回答。
    “回皇上，臣妾在此等候您回宫，没想这天突然下起了雨。”姚君君柔声回。
    刚才雨滴初落，现在也还不至于将人淋湿，但如音与御紫千都有伞，只有她没有，此刻雨滴偶有落在她脸上，总多了几分楚楚惹人怜惜。
    “先回去吧，别淋坏了。”
    御景煊扫了姚君君一眼清淡道，视线不觉又落在如音身上，才要开口，御紫千道：“母后已命人在重明殿备好茶水，皇帝哥哥辛苦了。”
    如音：“今日辛苦，还请皇上与诸位先行歇息片刻。”
    抬眼看到御景煊望着自己，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如音心内奇道，今日这下葬皇陵与太庙祭祀，有这么累人么？幸好女眷不用去。
    御景煊敛了神色点点头，随御紫千从眼前走过，跟后的十皇子与两位年幼的皇子都给如音微一施礼算是打招呼，如音也都回礼致意，然后走到御皇柒跟前。
    众人都已经离去，姚君君也由侍女送回寝殿，如音这才觉得清净，开口问：“累不累？”
    取了怀中锦帕给他擦脸上的雨滴，御皇柒接过她手里的伞，一手环着她，“不累。”
    “还顺利吗？”
    这是御皇柒双腿无恙第一次在宫中人前如此与如音亲昵，身姿挺拔，仪态雍容闲雅，还有那张俊美如画的容颜，无不让宫女偷看红了脸。
    “挺好。不过，估计有人感觉不太好。”
    御皇柒也不避讳，语调只有如音听得到，手环着她的纤腰，宫中庭院，两人于伞下倒有几分雨中惬意。
    如音有些疑惑，但看他神色淡然，应该没有意外之处，只是触到他衣袍感觉有些湿，忙问：“是不是那边在下雨？先去怡和殿。”
    御皇柒任她牵着走，路上给她讲：“嗯，十里不同天，这边雨初落，那边却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狂风大作。”
    有些话不好被人听了去，如音忍着，等到了怡和殿内无外人，给他褪去外袍，才问：“那祭祀没受影响吗？”
    “勉强完成。”
    御皇柒抬起双手由着她摆弄脱衣，享受这样的时刻，唇角微弯。
    新帝继位，祭祀太庙很重要，这代表了皇位是在祖先面前得到认可的，但今日，印玺交接差点出错不说，临到最后焚烧祭品之时，天雷狂风，燃烧的祭品漫卷飘扬，宫人一通手忙脚乱堪堪稳住，加紧焚烧祭品，结果还是没能在雨落下来之前完成。
    那雨来得急，也来得猛，宫人不得不护着御景煊暂到檐下避雨，皇亲众臣也随之在旁，望着焚炉未烧完的祭品渐渐被雨水浇灭，半乌残缺，浓烟阵阵，御景煊脸色极差，心情可想而知。
    等了至少三刻，那急雨才停，但不管是焚炉还是地面都已湿透，不适合继续焚烧祭品，再说，祭品在众人忙着躲雨之时也被淋透，烧是烧不起来了。
    这祭祀最后一步如此狼狈，御景煊面色自然难看，太常寺卿与太尉奏请，御景煊虽心有不甘，面对眼前此情此景，不得不作罢，摆驾回宫。
    难怪刚才看到御景煊脸色那么差，听了御皇柒所述，如音心内倒有些爽快。
    不多时，有宫人来请，皇帝要召见七王，而御紫千跟后而来。
    换了一身锦袍，御皇柒走前在如音唇上吻了一下：“你与紫千一处，等着我回来。”
    看着人离去，御紫千来拉着如音，“嫂嫂，我七哥的腿真的全好了，是怎样的高人有这样的本事？”
    “能不能请高人入宫给我母后看看，母后病情反复，我实在心焦……”
    即便妄七与妄八真有那个本事，现今也是不可能入宫的，妄七如今清醒时渐少，只怕时日无多。
    如音只能说：“紫千，病情千差万别，无法一概而论，太后病情不是有太医诊治吗，听说高大人还开了方子，且等看看效果如何再议。如今若随意召宫外之人来，你皇帝哥哥也不会高兴的，江湖诡道，若是出了差错，谁能担得起。”
    “我入宫应去探望一番太后的，你可愿陪我一起？”
    如音转移话题，御紫千性子单纯，觉得她说的也有理，点头：“好。”
    “嫂嫂你擅用香道，我母后近来睡不安稳，不如你过去顺道配些熏香，我让宫人们日常里给母后熏燃安神也好。”
    拒绝了第一个，这个不好再推托，如音只能答应，两人往太后寝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