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一道微响，银色暗器瞬时袭来，画允庭避开，暗器从肩侧险险擦过。
    如音回身阻止：“不要！”
    “你是何人？”
    御皇柒声音极冷。
    窗外男子脚步微顿，却没回答，也没回头，在如音拦住御皇柒之时迅速隐入夜色里。
    如音着急的声音令御皇柒蹙眉，他面色肃冷地望着窗外已不见的身影，她忍着心口的难受在他身前解释：“你别误会，那就是我要与你细说之事。”
    御皇柒唇线紧抿望着她，脑海中仍是方才入来时所见，她竟对窗外那人笑。
    如音感觉到了他方才所起的杀意，暗自缓了缓呼吸，察觉到她的不适，御皇柒还是先将人抱回床上，自然也看到了她手里握着的瓷瓶。
    “他是给我送药来的。”
    如音拉着他的手，认真解释：“今夜是他救了我，他是我二哥啊——”
    “音儿……”御皇柒不解地望着她。
    不知为何今夜落水之后她数次提起画允庭，提起那个早于两年多前便已战死的兄长。
    “你听我说……我不是在说胡话。”如音知道此刻若是一切不说清楚，御皇柒势必会乱想。
    “还记得我跟你提及的，那总是一身黑斗篷的神秘男子，我其实早起了疑，为何几次那么巧合救我，而我却与他素不相识。”
    “直到，近来我忽而串联起了一些事。”
    一切皆从妄八曾经问过她的一句话开始。
    那一回她与夙微生一起去西山，妄八曾讶异植入内丹后她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要好，问她是否服用过什么缓解之药。
    当时因怕提了被夙微生知晓，如音没当场回应，后来却曾想过这件事。
    思来想去，唯有在苍梧郡画府之时，她因误食鹿肉相克而身体出现异样疼痛，那忽然出现的神秘男子曾给她服用过一碗药，她确实因为那碗药很快缓解了体内气血乱行的不适。
    而当时的第二天那么巧，画夫人说，画允庭的房间居然丢失了本藏在暗格之中的，高旭昌赠与镇国公的难求之药。
    芳姑忆起画允庭对妹妹的好，曾说，每次画如音病了不肯喝药，他总在汤药里加甘草与大枣哄她喝。
    所有种种本无所觉，却在某一瞬一下子找到关联之处。
    今夜，落水有一半原因，便是因为放龙灯之时，她似乎又看到了他的身影，因而想要再试一试，这次她再落水之后，他是否又会出手相救。
    果不其然，这一回看到了他的真容，如音虽没有见过画允庭，但血脉相连的亲人，五官之处多有相似，他的面容与大哥三哥太相似了。
    或许常人不能理解，无法相信这样的事，但她一个从异世穿越而来的人，对于人能死而复生这件事，比任何人都更容易接受。
    除去与龙鱼内丹相关的，其余如音都细细对御皇柒说了。
    期间他一言不发，深蹙的眉却可见正在思索她所言的一切。
    “在我面前露出真容，他已不得不承认。我早前说今夜落水不全是坏事，便是指的这个。”
    “即便如此，该死的人仍是该死。”
    宫廷之中女人的勾心斗角，与男子朝堂之争不相上下。御皇柒狠狠抱紧她，脸埋在她颈畔，“你如此护着别人，我很在意。”
    如音一怔，失笑道：“那是我哥哥，若因误会误伤彼此，我当然着急。”
    她感觉得到，御皇柒近来遇事情绪易波动，有时瞬时而生的杀意戾气都令她担忧，她不怕他会伤害她，她只担心是不是他体内的毒快控制不住了。
    可他在她面前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过，唯有眉心之间那暗红的砂痕明显之时，透露出他的异样。
    她抱紧了他，心里总有隐隐的害怕，“我都与你说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我答应过给你尽可能的自由，但你不可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自那回她请求夙微生带她离开王府，他便知道，她与一般女子不一样，世俗之名也不能将她困住。
    她有许多他仍未猜透之处，他等着她对他完全敞开心的那一天，可他亦不敢操之过急。
    “我问你呢，你怎地反倒说起我来。”如音捧着他的脸，话题怎么又转到她身上。
    “因为你不听话。”
    他握住她的手，轻易便将人压倒在床上，如音没再躲开，手臂主动攀上他的颈脖，将他拉往自己，同时微抬了头去吻他的唇。
    “……这样，听话吗？”唇贴着唇，她轻声似呢喃。
    那人喉间一动，呼吸变重，帷幔落下之时倾身覆上娇软身躯，声音是情动的低哑：“不够，要惩罚——”
    …
    -
    翌日
    西南方先传回急报，多日干旱之后昨日终于天降大雨，当地百姓在雨中欢呼跪拜。
    仙华行宫之内，御景煊听到此消息神色放松不少，至于淮北相距太远，消息尚未传回。
    “朕便在此等候，淮北佳讯传来之时再回宫。”
    随行的大臣都点头称是，甚至低声赞道雩祭果然有效，随即又谈及主祭的高大人以及灵女来。
    御皇柒在其中不发一言，神色可谓淡漠。
    散朝不久，如音依高旭昌之约前往北院，却没想在院中见到的第一人，是御景煊。
    她转身便要走，身后声音开口：“朕只是有些话，想问你清楚。”
    身前突然多了几名侍卫拦住去路，如音转回身，御景煊示意人都退下，上前来还未靠近，如音便后退。
    “昨夜因何落水，又是谁将你救起？你……可还好？”
    他如此关心她的安危，她却避他与他划清界限，心中生怒，却在努力压下。
    “皇上身边皆是温柔解意之人，我怎敢妄议。昨夜幸亏命大，迷糊挣扎到湖畔，被一名院护所救，送回了行宫而已。”
    “此人身在何处？”他问。
    “想灭口？”如音随口编的话，要人是交不出来的。
    “他既立了功，应受赏赐。”御景煊对她有最大的耐心。
    如音不以为意一笑，“皇上若是问完了，请容我先行告退。”
    御景煊伸手而来，如音皱眉避开，他声音压抑：“朕可以为你做到如何份上，你可以试试！”
    如音笑了，试问：“好，昨夜湖边在场的皆有嫌疑，不如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