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有喝醉了的人才把小情绪写在脸上。
要放在平日里,江月初哪敢这么放肆,别说言语轻佻戏弄了,她可是连当面说话都思考好一阵的,生怕又踩到上明弈尾巴,惹他生嫌。
这下好了,昨晚她把憋在心里想说不敢说,做梦不敢做的,通通一次性说了个够,做了个遍,彻底把上明弈得罪透了,这下上明弈可是厌恶极了她。
江月初一脸沉重痛彻,愧不当初。
显然,施自君还是不明所以,见江月初这一惊一乍的表情甚是迷惑,道:“你不会是对上明师弟做了什么吧?”
“没什么!”见施自君半信半疑的表情,江月初立即补充道:“即便是做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何止是做了什么,先是翻窗入屋,再是绑人强吻,加之言语调戏,一回想起上明弈那黑沉至极的脸,恨不得将她活剐了!
庆幸他还留存一点善念,没有将自己从窗户上扔出去......
江月初稍稍忐忑,问道:“师姐,我是怎么回来的?几时回来的?”
“你都醉成什么样了,还指望你能自己走回来不成,当然是上明弈师弟送你回来的。今日卯时不到,我本想下楼帮你们要早点的,路过时便见到上明师弟抱着不省人事的你”
江月初大惊,“抱......抱着?”
施自君眉头一紧,反问道:“不......不然呢?”语气似在质疑,难道不该抱着吗?
江月初后脊背一凉,她只记得吻了上明弈后自己兴奋得又蹦又跳的,之后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难不成上明弈恼羞成怒将她打晕了再抱回来的!?
忽的想起什么,江月初摸了摸手腕,摸到月牙还在她就松了口气,再揉了下肩膀,不知是被人打了还是睡歪脖子了,还真有点酸麻。
江月初在想,自己下山本就是为躲避上明弈,这下非但没避着,反倒撞在老虎身上了。现在上明弈肯定嫌死她了,不想再见到她。
于是道:“师姐,上明弈他看到这样失态的我,会不会讨厌死我了?”
施自君笑道:“你很怕他讨厌你吗?”
江月初想了想,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但是一直被人讨厌总归是件不好的事情,我不想这样。”
施自君揉了下她脑袋,笑道:“我们月初师妹这么可爱,这么乖,怎么会招人嫌呢,放心吧,上明师弟不会讨厌你的,他只是不够了解你,当她知道我们月初师妹的讨喜之处,他自认而然就喜欢了。”
江月初又想起昨夜的种种,心死道,怕不是这辈子都得不到他的欢喜吧。
罢了,时间长了,上明弈总会适应的,慢慢地,就会不那么讨厌了吧......
“初儿?”
“是大哥!?”她惊愣地看着施自君,“师姐,哥哥他不会知道我昨晚的事吧?”
要是江敛秋知道她昨夜醉酒爬窗,还那样对上明弈,怕是即刻送她回遥仙山的!她确信,被送回去了,就难以再出来了。
施自君道:“放心吧,大师兄应该是不知的。”
江月初现在可是听不得应该这两个字的,上次倒数第一的上榜不就是应该没人知道吗,结果怎么样,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师姐,你确定吗?”
施自君笃定地点点头,“应该确定。”
“........”
门外又传来一声,“初儿?你醒了吗?”
江月初七手八脚穿好鞋子,一边回道:“哦,哥,我醒了。”
“嗯,醒了便好,梳洗一下便下来用早膳吧。”
“哦,哦好!我马上就来。”
出房门后,江月初全程站在江敛秋与施自君后面。
下楼梯时,她一眼便瞄到坐在下面的上明弈,江月初险些脚底一滑,连低下头,将前面二人当作活人盾牌一样,将自己的身影藏得严严实实。
对于江月初的动作,江敛秋不解,稍侧首问道:“初儿,你这是......?”
施自君正要回话,江月初连忙抓住施自君手臂,忙道:“没什么。”
见江敛秋来了,本坐在座位上的弟子忙站起。
“大师兄,自君师姐。”
祁跳跳心喜挥挥手,“早上好啊!月初师姐!”
江月初身子一愣,不得不抬起头,随之努力藏起心虚的眼眸,慢慢挪出一步,站出来微笑地回应,“你......你好啊,跳跳师弟。”
当她感受到某一处方向头来的锋芒寒气时,她嘴上的弧度突然一僵,忙挪开视线,连对视都不敢。
打完招呼,她又不动声色地站回了江敛秋身后。
上明弈只站到离她不过五步之遥,他面上的凛寒之气便已经直逼而来,毫无预兆,毫无预备的压迫感,给了江月初前所未有的不适。
这种不适,比羞耻少一点,比愧疚多一点,如果再具体一点,就是不见之彷徨不安,见之无措难安。
她理不清了,反正怎么都不安就是了!
江月初左手抓着右手,藏在袖下毫无章法地扣来扣去,拉耸着脑袋,心下已经感叹了一百个,一千个,完了完了完了......
还没等江月初回过神来,江敛秋已经将她拉到一座位前,温声道,“初儿,坐吧。”
她猛的回过神来,神飞天外的江月初腿自然也是不受控制了,就这样迷迷糊糊被人拉着走到这里。
她缓缓抬眸,视线刚好与上明弈清冷的眸子对视,这不正好是上明弈坐的那一桌吗,又正好剩了三个位置,而她站住的这个位置,正好又是正对着上明弈!
自然而然地,那位置便是她,江敛秋,施自君三人了。
她笑着对江敛秋点点头,心底下却早已慌乱至极,见着江敛秋与施自君两人已经坐下,江月初更是急了。
这理性告知她,她应该坐下来,这样才不会引起大家注意,但她的腿却是僵着死活动不了啊!
要是坐在上明弈对面吃东西,她有可能会被活活呛死,再不济也被那阴寒的神色杀死,想想她昨晚犯下的种种罪孽,江月初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藏起来。
江敛秋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轻声问道:“初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施自君轻咳一声,江月初即刻坐下,道:“没有啊哥哥,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她一连强调了三遍没事,江月初越是心虚便越是掩饰,是个旁人也能看出她脸上写满勉强,还带点惊心肉跳的担忧。
江月初一坐下便是埋头往嘴里塞东西,脖子似是僵住了一般,怎么也抬不起。
上明弈轻笑了一声,江月初慢慢抬起头,只见他笑着夹来一块点心,那笑容清清淡淡的,却也不是勉强之笑,倒是生多了几分圆滑之意。
上明弈笑道:“月初师姐慢慢吃,这么赶着要去哪?”
江月初浑身上下如触冷电,猛的呛了一道,接着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