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的淘汰考核开始。
    幽篁还在昏昏欲睡，忽然传来女鬼的声音：“今天考核的是韵律，需演奏一首新曲，我知道你的本事，实操部分考核你来做，记住我只想留下来，所你弹奏的曲子不能太出众。”
    别的考核内容幻儿都可以私下偷偷练习，但练习乐器会发出声音，只要练习就会被发现，女鬼也只能交给幽篁完成，但又担心成绩太突出会吸引太多注意力，只得叮嘱幽篁不能表现得太好。
    “前辈，这只是幻境，就算你留下来了，时间也不可能倒流。”幽篁没想到女鬼会跟自己说话，马上用神识提醒。
    “你按说我的做就行，别耍花样。”女鬼也知道幽篁的本事，在要她帮忙的同时也不忘警告。
    “知道了。”
    幽篁本不想理会，但或许这是摆脱幻境的唯一机会，无奈地答应下来，琢磨一会儿要弹什么曲子合适。
    望着眼前的七弦古琴，没想到这玩儿十几万年前便有，待可以主导身体的时，习惯性地要抚一下琴弦，忽然想到幻儿没这个习惯便停下来不动。
    旁边一直有个人盯着自己，任何一点异样的动作，都会引起对方怀疑。
    这个人名义上是服候选圣女的女仆，实则是圣殿留下的眼线，他们负责监视候选圣女日常起居、一言一行，再向幕后的人汇报，作为日后选圣女的参考。
    六十名候选圣女按成绩高低，带着各自一会儿要用的琴，整整齐齐跪坐在殿外的长廊上。
    抚着手中的琴，幽篁觉得很意思，香雪海竟让所有人都练琴，若不是她如今还是下界的普通修士，幽篁都怀疑她是冲神机琴和神曲去的。
    幻儿去年的综合成绩排在第五十五名，是垫底的存在，雅才敢说要幻儿做她的女奴，服侍她起居的那番话。
    每年淘汰的人数不同，幽篁不知道今年要淘汰几个人，但是留下来的另个五十九个女孩，在演奏乐器上是什么水准，其他考核内容的成绩，倒是记得十分清楚。
    综合幻儿在其他考核内容的表现，这次考核排名至少要在三十名以内才行。
    跟别人的紧张相比，幽篁的状态过于松驰，但在别人眼里就是放弃，雅对她的表现相当满意，在她看来到底层出身的幻儿，根本做不出像琴曲，放弃才是明智的决定。
    “开始抽考核顺序吧。”
    从殿内走出一名使者，怀里抱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写着数字的竹牌。
    坐席是按成绩从高到低排的，考核顺序地是抽签抽出来的，为了预防有人私下强制换号，抽到什么号就会马上挂到殿门前的墙上。
    别人抽签时，尽管看不到也会翻一翻再抽，或者是默默祈福一句。
    使者终于朝幽篁走过来，幽篁把手伸进去，随手抓了一块竹牌出来，上面用神文写着二十七号。
    “幻儿，二十七号。”
    另一名使者上来拿走竹牌，跟其他人的挂在一起。
    幽篁喃喃自语道：“二十七就二十七，反正也在三十以内，不太前也不太后。”
    抱着箱子的使者愣一下道：“二十七是个不错的数字，您好好准备。”说完便走向下一个人，直到所有人抽到自己的序号。
    想着还等上一段时间，幽篁干脆闭眼睛养神。
    这女鬼十几万年也不知道在干啥，如此简单的内容，还要费心费力学习，害得她都没有机会休息。
    “你恨过人吗？”女鬼的声音在幽篁脑海里响起。
    “跟你一样，恨过自己的亲娘。”幽篁也用神识回答道：“不过如今已经两清，再见亦同陌路。”
    “你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如何能抹去血脉里的亲情。”女鬼没想这个被困在幻境的女孩，竟跟自己有相同的经历。
    “所以你才被困在这里十几万年……”
    “我不是因为亲情被困在这里。”女鬼打断幽篁的话道：“想知道真相，就在幻境里走到最后。”
    “您这次考核考了第几名？”幽篁无奈地问，女鬼想一下道：“太久了，不记得，你自己随意发挥，不被淘汰就行，你也不想侍候那个什么雅公主吧。”
    “我能让她死得悄无声息。”幽篁不以为然回一句。
    “公主若死了，做为女奴是要陪葬的。”女鬼提醒幽篁一句：“你不要妄图改变历史。”
    “你直接告诉我不行，非我亲自体验一遍。”果然古人，思想就是保守，幽篁想一下问：“您认识如镜吗？”
    “当然认识，也是因为他我……”
    “知道了，您就是如镜的爱人，为情而死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怨恨。”
    “我们不是什么恋人，只是志同道合。”女鬼冷冷道：“什么活佛、什么圣女，都是君王用不糊弄百姓，敛财害人的工具，如镜早就看透了一切，而我……所谓的候选圣女不过是权贵们的玩物，雅公主、香雪海就是帮凶。”
    “您的意思是那些被淘汰的女孩是……”
    “没错。”
    女鬼肯定了幽篁的想法道：“我要揭穿他们虚伪的真面目。”
    果然未完全开化的皇朝最可怕，只是不知道十几万年前的香雪海，跟老道姑有没有关系，会是同一个人吗？
    “一号进来，二号准备。”
    使者的声音落下后，窸窸窣窣裙裾拖地的声音响起。
    幽篁没有理会谁那么倒霉抽到第一，打了个呵欠，单手支颐继续闭目养神。
    片刻后一阵琴声响起，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不熟悉，琴声一开始听见来并不流畅，过了几个小节后才渐渐好起来，前面没弹好应该是紧张所致，会扣掉不少数。
    接下来二号的曲子旋律激昂，三号婉转，四号空灵，五号凄然……
    “二十六号进去，二十七号准备。”
    大约半个多，接过一个时辰时，终于轮到幽篁。
    幽篁抱着琴缓缓往前走，经过雅公主等人身边时，听到一阵轻蔑的讥笑。
    想到普照国很快就会灭亡，幽篁也懒得跟她计较，走到殿门站在石阶前，闭着眼睛听里面传来琴声。
    “我改变主意了……”女鬼的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