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姑母复杂的表情，梁淮月更加印证了心中的想法，她的小表妹没有弑母。
    把匣子盖上，送到沈照君面前：“篁儿弑母被除名，月儿不清楚个中原由，不敢贸然请姑母原谅篁儿，但篁儿做这份礼物的时候真的很用心，姑母不必戴收着留个念想吧。”
    “没想到姑娘的手这么巧，这牡丹做栩栩如生，奴婢就替夫人收下。”
    流霜跟在沈照君身边多年，自然明白主子的心思，夫人想要但不好意思开口，她便主动接下这份迟到的礼物。
    沈照君只说了一句淡淡的“多事”，却没有把匣子还回去，而回头对降露道：“我记得原先有一个纯银的，镶着碧玉如意的项圈，你去取来给哥儿戴上，这东西虽不值什么，但小孩子戴着夜里能睡安稳，你也少遭些罪。”
    “奴婢马上去取，夫人稍等。”降露恭恭敬敬退出外面，顺便带上绒花，快步回自家马车上取东西。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放着乳母不用，非得自己亲自带。”虞氏怼了一句沈照君，轻声责备道：“饶是如此你还操心军营的事情，也就你自幼习武底子好撑得住，换成别人早就又老又残。”
    虞氏说完又对女儿道：“月儿，你可不许学你姑母，好好保养自己才是正经。”
    “女儿知道。”梁淮月痛快地答应道：“无论何时都要先对自己好，自己好了才能对别人好，女儿不会委屈自己。”
    “这可不像是你能说的话。”虞氏有些意外地看着女儿，忽然就明白了，淡淡道：“不过你能这么想，娘亲很欣慰， 别做那些自我感动别人却毫不在意的事情。”
    “母亲说得是。”
    梁淮月笑着应下，看来母亲多少知道些内情。
    篁儿啊，也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见，若是再相见表姐想跟你说：“表姐信你，不用躲。”
    降露很快就捧了个盒子进来，沈照君看到马上笑道：“就是这件东西，白银的好处大家知晓，倒是这碧玉清热解毒,舒肝理气，安神助眠、美容养颜、促进消化、调理身体，于你们母子皆有好处。”
    “还是姑母想得周到，谢姑母！”
    沈淮月扫一眼项圈，一眼便看出是表妹喜欢的样式。
    想来给篁儿准备的礼物，只是……算了借花献佛就借花献佛，反正承的是篁儿的情，遂让贴身丫头收下东西。
    “你这孩子，谢什么呀。”沈照君伸手抚一下儿子的小脸，叹气道：“一个天天被女子围着转，硬没有相中的，一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见人，也不知道姑母时候能抱孙子。”
    “姑母不必烦心。”梁淮月面带笑容宽慰道：“云洹表哥、云羡表哥都是人中龙凤，姻缘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承月儿吉言，姑母能早日抱上孙子。”沈照君摸不准女儿性子，还摸不准两个儿子的性子，一个看似花花公子实则眼里没有女人，一个因逼走妹妹羞于见人，只怕此生没有孙子缘。
    满月宴结束，沈照君便告辞回府。
    武神王府比武神侯府大一倍，主子却只得四人，进府便有说不出的静寂。
    每每丈夫和孩子都不在家时，府中安静得有些可怕，今天沈照君没有心情理会，回房屏退左右坐在梳妆台前。
    打开匣子，把那支牡丹簪花戴到头上。
    望着镜子雍容华贵的女人，不得不说女儿真的很了解她的喜好。
    沈照君忽然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溢出眼眶，忽然听到脚步声连忙擦掉，把牡丹取下装好，放到旁边的架子上。
    楚策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一袭红袍把五官衬托得耀眼如太阳，看到妻子已经回来，展颜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又要陪你嫂子一晚，打算明天亲自去你回府，没想到你居然没有留宿。”
    “我收到了一份礼，心里有些难受便提前回府。”
    夫妻俩能恩爱多年不改，跟彼此坦诚脱不了关系，沈照君这次也没隐瞒丈夫。
    从架子上取下匣子打开，看到里面栩栩如生的牡丹，楚策不解道：”这么好的牡丹簪花，我看着都欢喜，你收了怎么反倒难过。”
    “是篁儿做了，准备送给我的礼物，孩子都离家好几年，我没想到……”
    沈照君忍不住落泪，哽噎道：“月儿近来翻找旧物看到，才记起有这样的一件事情，今天才特意交到我手上。”
    “照儿啊，忘了篁儿吧。”骤然提到女儿，楚策也心头一震，握住妻子的双手道：“无论是非对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如果……如果实在忘不掉篁儿，我们再生一个女儿吧。”
    “你胡说什么呀。”沈照君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半晌才道：“没有人可以取代篁儿，哪怕是我们自己生的。”
    “我没说要生个孩子取代篁儿，只是……”楚策缓了缓，理清思路才开口：“你不是很遗憾没能看着女儿长大，我只是想再生一个女儿，弥补一下你心中的遗憾和愧疚。”
    “不行。”
    沈照君一口拒绝。
    他们是无法知道女儿的情况，但女儿未必会不知道。
    楚策早预料到结果，叹气道：“你一直闷闷不乐，漾儿便一天不能原谅自己，说若不是他以死相逼，你也不会跟妹妹反目成仇。”
    “我试过了，但就是开心不起来。”
    自从失去女儿后，心里就像是少了一块，无论用什么都填不满。
    沈照君流着眼泪道：“我不是没试过要忘记女儿，想学着女儿刚走失那会儿，反复告诉自己女儿已经不在人世，就可以不念不想。”
    “但是这一次……我办不到啊。”沈照君大叫一声，望着面前的牡丹道：“我只要一闭上眼睛，跟女儿相处的画面，就会不断在脑海浮现，女儿的声音也一直在耳边萦绕，挥之不散驱之不尽，反反复复……“
    “我也一天没有忘记过。”楚策犹豫一下坦白道：“女儿的画一直挂在我书房里，一进门就能看到，我还试着把画收起来，可是还会想念，后来干脆告诉自己，忘不了便不忘，只要知道她好好的就行。”
    “你有篁儿的消息！”沈照君激动地看着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