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男人斜眼看他,半信半疑道:“原来是在发呆,难怪阳阳刚才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滞,若再流个口水,就像极了天生的痴呆儿……”
林阳一张口无言:“……”
他内心无比抓狂,恨不得跳起来给眼前这个男人一个大嘴巴子,可恶的臭师叔,嘴巴真是毒啊!比那只恶魔小青鸢还毒!
小青鸢最多只会叫他们几声灵力低微的小人修,臭师叔会叫他傻不愣登的呆子。
哼!蒲冥真人还是晚点再见吧……
林阳一心里气哼哼道:“师叔放心吧,即使经常见不到蒲冥真人也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是有爹娘的人了,以后我爹娘怎么疼我,我就怎么疼你!”
“……就不能是,像夫人疼夫君一样疼师叔么?”男人立即开口纠正他:“应该是阳阳的娘亲怎么疼阳阳的父亲,阳阳就怎么疼师叔……”
“不行!”林阳一就是故意要耍某个臭男人,“就要像爹娘疼我一样疼师叔,我要让师叔感受到来自父母的爱!”
沈渊城:“……”
“阳阳皮又痒了,师叔帮你挠挠……”
男人在温泉池水中抓到一条天不怕地不怕的调皮鱼,并不断的挠他痒痒,调皮鱼不断发出杀猪般抑制不住的笑声。
“啊……哈哈哈哈哈……”
“放……放开我!哈哈哈……”
“哈哈哈哈……不许再挠了……”
男人充耳不闻,继续施加惩罚。
调皮鱼左右闪躲,仍旧无法逃脱身上的大魔爪,整间竹屋中都充斥着他歇斯底里的笑声,声音久久不散……
……
银白色的月光撒在烟气弥漫的池边,朦胧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个不明物体,凝神看去,原来是一条翻着白嫩肚皮的调皮鱼。
调皮鱼闭着眼睛,身体漂浮在温热的水面,仿佛一片飘入水中的落叶,又像一条筋疲力竭的死鱼……
此刻,温泉四周异常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不断为温泉注入新水源,无论水声如何动听,依旧唤不醒某条翻着白嫩肚皮飘浮在水面上的调皮鱼……
细看之下发现,调皮鱼的眼角有一道淡淡的泪痕,那是不久前笑到飙泪的证明……
调皮鱼在水面上飘着飘着,不知不觉飘到某一侧池边,在池边享受温泉泡浴的男人看到他,从水中探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笑到无力耷拉的小鱼翅,最后将他拉到身前。
“还想对师叔散发父母爱么?”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股醇厚的暗哑磁性,迷人却又危险。
“不了不了……”某条调皮鱼还闭着眼睛,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嘴巴却非常的识趣,他要是再笑一回,真的会笑抽过去……
大笑一场,比他练一天剑都累啊……
他真下得去手,臭师叔也太狠心了!
林阳一闭着眼睛,任由身体飘在水面,在心里将身边的男人臭骂一顿,大骂特骂不留一丝情面,他骂的正起劲,耳边猝然响起男人的声音。
“阳阳又在心里骂师叔?”
水面突然响起一阵水声,原本如落叶般漂浮的调皮鱼忽然摆动一下嘴巴,溅起一片温热的水花,他在男人面前停下,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不可置信的指着男人,他睁大眼睛说道:“你说你不会读心术的!你以前都在骗我!”
沈渊城:“……”
好啊……这臭崽子刚才原来真在心里偷偷骂他,他就随口那么一问,这只傻狍子就自己全部招了……
于是,接下来。
竹屋内再次响起一阵私撕心裂肺的笑声,比头一次还要惨烈,声音尖锐无比,连簇拥在竹屋周边的大片花丛都忍不住为他垂怜……
泉水池中。
调皮鱼彻底变成一条废鱼,身体仿佛被一下掏空,浑身上不剩一丝力气,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像只死狗一样伏在男人硬邦邦的肩头上。
水气缭绕的水面之下,原本紧实的身体此刻变得散软无力,白皙光滑的肌肤贴在肌理分明的强壮躯体上。
即便亲密无间,此刻的他,内心却生不出一丝羞赧或涟漪,因为他是一条仅剩一口气的死鱼,压根生不出其他心思……
腰间勒着一条精壮有力的手臂,肌肉跟他脸颊下靠着的肩膀一样硬邦邦的,防止怀中的人无力,从而滑入水中。
沾满湿气的手攀着布满黑色火云纹的手臂,仿佛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调皮鱼伏在男人颈间,有气无力的说:“师叔陪我去冥虚界,不回东玄大陆,师父师伯他们怎么办?”
还有老师,流真派的师兄师姐,符卡门的师兄师姐,以及在清风城的柳姨和青烟,师父师伯们恐怕还不知道,他们几个现在是生是死呢。
男人和鸢九能一路跟在他们身后,穿越无边无际的茫茫海域,追到梦澜大陆,肯定有办法重新回到东玄大陆。
男人收紧手臂,将怀里的废崽搂得更紧一些,冷硬的下颚轻蹭着颈间那颗湿哒哒的脑袋,鼻间满是小崽子的奶香味。
“改天问一下你父亲,还会不会派人到其他大陆挑选及招募人才……”
臭崽子的父亲既然有办法来到梦澜大陆,肯定也有办法去到东玄大陆,挑选人才的时候顺便到流真派告知一声,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崽子的娘亲需要在冥虚界重塑肉身,他们应该暂时不方便回去。
“我怎么没想到!”调皮鱼闻言突然又活泼起来,在男人怀里不断扭动尾巴,他挣扎着爬起来,朝男人漆黑的眸子眨了眨眼睛,“师叔真聪明,我改天就去问父亲。”
男人莞尔一笑,然后将怀里滑溜溜的调皮鱼整个抱起来,缓缓走出水面。
时候不早了,该带废崽回去休息了。
……
温馨的室内。
阵阵花香透过敞开的竹窗,随风飘进散发着暖色灯火的房中,男人亲手亲为,为笑到乏力的林阳一换上干净的里衣,最后抱到宽敞的床榻上。
窗外月色正好,即使屋内灭了灯火,也能正常视物,两人和衣相拥,某只臭崽子已经呼呼大睡,男人从熟睡的脸庞上收回目光,收紧揽在少年腰间的大手,闻着熟悉且令人心安的气息,最终缓缓闭上双眼……
高耸的崖边,雪白月光倾洒而下,崖璧上映出森锐寒光,使周围泛起一层阴冷之感,冷风拂过竹屋外的花丛,将一阵阵宜人的幽香徐徐送入室内。
青纱在夜风的撩拨下舞动,仿佛身姿曼妙的女子在翩翩起舞,现出睡榻之上相拥而眠的两道身影,沁人心脾的花香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间,令榻上的睡颜更加酣然,深深坠入无边无际的香甜梦境之中……
******
翌日清晨。
林阳一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仿佛山间汨汨流动的溪流,优美又动听。
林阳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像一只初生的小奶狗,眼睛还没有正式睁开,便开始昂起小脑袋在窝边四处探索感知,小模样呆萌又可爱。
伸手在床榻上四处摸索,除了柔软舒适的蚕丝被,什么也没有摸到,他的专属肉垫不见了,于是,他的眼睛终于舍得裂开一条缝隙,榻边是一道温婉虚无的身影。
“阳阳,小懒狗,起床了……”
楚兰欣嘴边缀着淡淡的笑容,如今儿子是长大成人了,但还是一样爱睡懒觉,半睡半醒的模样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像个没断奶的小狗崽子。
“娘亲……”小懒狗奶乎乎的叫道,随后开始一点一点挪起来,使劲的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终于清醒一些,却还是比榻边的楚兰欣还像幽魂……
“渊城已经为你备好早饭。”楚兰欣眼神无奈的看着儿子,“快点起来。”
林阳一有气无力:“好……”
沈渊城一早就醒了,还和未来岳母在崖边聊了会儿天,然后开始为某只睡不醒的臭崽子准备早饭,做好早饭后发现榻上的人还是叫不醒,还险些被踹一脚,最终只能换一个人来叫了……
……
见儿子终于肯起来了,楚兰欣这才放心的离开,林阳一拖着疲惫的手脚,起身穿衣冠发,给自己穿戴整齐后,才离开房间洗漱吃早饭。
小雅厅里。
林阳一正在吃早饭,眼睛在餐桌对面的两道身影上左右飘动,沈渊城和楚兰欣坐在雅厅一侧的桌椅上,两人中间的案几上泡着一壶热茶,俨然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林阳一内心感到十分奇怪,臭师叔和娘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两人只顾着聊天,居然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最后,某只惨遭忽略的小奶狗哼哼唧唧的吃完了早饭……
早饭后,林阳一又开始犯困了……
但他不能睡,男人过来不断的捏他的脸,把他的瞌睡虫给捏跑,他却还是一副肾虚的模样……
在沈渊城与楚兰欣的陪同下,林阳一动身离开竹屋,苦着一张脸来到无忘殿。
此刻,楚斐玉、宋朝文,陈浙北、鸢九、渊小阳五人均在殿内。
原本好好坐在大殿一旁的陈浙北见状,立即起身来到林阳一面前,他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以前成天天天嘻嘻哈哈的,今天这么突然苦着一张脸?”
就好像之前在流真派时,每次和沈师叔切磋剑技输掉后的衰样,难道小老弟和沈师叔在来之前刚比试过?
往事不堪回首,林阳一木着一张脸,两只眼睛还眯在一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声音像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你不懂,笑多伤身……”
“是么?”陈浙北的表情那叫一个吃惊:“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说法?”
“相信我,真的有……”林阳一一副蛋疼的模样,但他无力向陈浙北解释,他昨晚就是因为笑脱力两次,才变成今天这副鬼样子……
还好现在不是晚上,如果晚上行走在制符宗中,在路上碰到其他弟子,见到他现在这副样子,肯定会被他现在的幽魂模样吓个半死……
“二叔二婶你们来了……”渊小阳笑嘻嘻的跑过来抱着林阳一的大腿。
林阳一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见到沈渊城三人到来,楚斐玉、宋朝他、鸢九也走了过来,楚斐玉上前道:“姑姑、表弟、沈峰主你们来了……”
楚兰欣唇边带笑,微微点头。
“林阳一你这是……”鸢九盯着林阳一的肾亏脸看了半晌,随后一脸奸笑道:“昨晚被你师叔榨干了么?”
众人:“……”不愧是神兽,说话就是这么直接、大胆、奔放!
“榨干?”渊小阳先是一脸懵懂,下一刻猛地睁大眼睛,松开林阳一的大腿,跑过去不断锤沈渊城的膝盖,奶声奶气的骂:“臭二叔!坏二叔!你为什么要拿板子打我二婶?!”
沈渊城:“……”
众人捂嘴偷笑:“……”
渊小阳的小肉拳头,打到膝盖上,对于男人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林阳一震惊片刻,然后立马出手把渊小阳抓回来,“小羊别打了,你二叔没有打我,也没有榨干我,别听那只坏坏的恶魔小青鸢乱说……”
坏坏的恶魔小青鸢:“……”
不仅当着我的面,还当着众人的面骂我,林阳一你给我等着,等哪天你男人不在身边,看我把不把你狠揍一顿!
……
玩笑过后,楚斐玉关切的问道:“表弟昨晚没有休息好么?精神看起来这么差,我本来还打算带你们去秘籍阁走走呢。”
一听到“秘籍阁”几个字,林阳一瞬间打满鸡血,仿佛突然得到雨水滋润的干旱大地,重新焕发出盎然生机,他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中气十足的说:“我没事!我们走吧!”
昨天他们没来得及进去仔细看看,今天机会不就来了么!制符宗的秘籍阁啊!里面得多少符卡秘籍啊!
林阳一的眼睛蹭蹭发亮,陈浙北亦同样如此,两人就像两只嗅到鱼腥味的猫,内心的激动满意言表,表情已经开始按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