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来一看,是陆朝安打来的。
“喂,陆连长。”
那头的陆朝安听到她的称呼,脸色有瞬间的僵硬,随即恢复如常。
“你弟弟的事情公安局已经查到了,那个平台确实存在非法集资,恶意诈骗的行为。”
“他们这边已经查到,从一年前开始,这个叫“飞鱼”的软件平台就一直在向年轻大学生和社会青年借贷。”
“一年来,总共涉案金额高达三千五百万元。|”
“由于这些人人员分散,手段隐蔽,所以那边的警方也一直没有侦破这个案件,直到最近一个月,案件才有了突破。”
“昨天在公安局的朋友打电话给武汉那边的警方,他们把最近查到的全部如实相告,我听他说,最迟两个星期,此案就会侦破。”
“那小知的信息已经泄露了,照片的事怎么办?”
“你弟弟的情况我也如实告诉他了,他说让本人去公安机关登记备案,进行身份维护,将能更换的信息全部更换,余下的事他们会处理。”
“嗯,小知已经在回春城的路上,今晚九点就到春城南站,,明早一大早我就会带着他去公安局备案。”
“谢谢你,陆连长。”
“举手之劳,沈医生不用放在心上。”
“如果沈医生真的要感谢我的话,以后就别叫我陆连长了。”
既然他这样说了,沈栖暮也不好再坚持,只得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陆朝安吧。”
“既然这样,你也别再一口一个沈医生的叫了,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
“嗯。”
挂了电话,堂哥和好友也刚好从厨房出来。
“朝安的电话吗?小知的事已经搞定了,是不是?”沈聪问。
“你怎么知道?”
“亏你之前就和朝安认识,你不知道朝安的爸爸是春城太平分局的局长吗?”
沈栖暮有些诧异,难怪陆朝安能那么快知道武汉那边的调查进度。
这件事能够那么快被解决,是否有他的父亲从中帮助?
假如真的这样,自己又该如何来偿还这个人情?
晚上,原本沈栖暮打算去高铁站接沈知的,但沈知却说自己打车过来,让她大晚上的别瞎折腾。
最后沈栖暮拗不过自己的弟弟,只得作罢。
沈聪由于公司有事,吃过晚饭就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沈栖暮借故去楼下买沈知的生活用品,将空间留给两人。
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她上楼的时候,就见杨舒坐在沙发上,一脸少女怀春的样子。
见她回来,杨舒忙收起脸上的表情,但眼尾那一丝笑意还是没能逃过沈栖暮的眼睛。
“看样子,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马上要当我的嫂子了?”
谁知道沙发上的杨舒竟一脸的害羞,“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嫂子梦估计还得再做做。”
“怎么回事?堂哥还是不愿意迈出那一步吗?”
杨舒嘴角一扬,“也没有,他已经同意和我交往试试看,只是……”
“只是什么?”沈栖暮问。
“只是他说,先带我回你们平县老家看看,如果回来之后我还是执意和他在一起,那么我们就正式交往。”
“什么?堂哥要带你回老家?”
“小栖,是不是连你也觉得,回去一趟,也许我就会改变主意了?”
是的,沈栖暮的确是这样想的。
只是没想到,堂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是不是代表堂哥其实已经爱惨了杨舒,只是一直没有安全感。
之所以带杨舒回去,也是想让她真正的了解他的家庭。
堂哥是怕杨舒将来后悔吧!
沈栖暮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家堂哥的行为鼓掌。
堂哥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比起村里那些连哄带骗将女孩娶回去的男人强了千百倍。
看着杨舒一脸的难过,沈栖暮走过去抱了抱她。
“小舒,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嗯,谢谢你小栖。”
杨舒是了解沈栖暮的,只要她说站在自己这边,就是真的站在自己这边。
杨舒原本要留下陪沈栖暮的,奈何赵达忽然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加班。
“去吧,去吧,不然一会儿他还会再打给你。”
“科室那么多人,老大却每次都只盯着我和你。”
沈栖暮抿嘴轻笑,“谁让我们俩都是单身,不叫我们叫谁。”
杨舒笑得一脸得意,“很快我也要脱单了,到时候他就只能盯着你了,我看,你还是赶紧找一个吧。”
“我看那个陆朝安对你就很不错。”
“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是吗?我看他对你的事很上心,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有的话,一定是有利可图,金钱、名誉、身体、或者感情,总有一样是他想要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沈栖暮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多年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曾有一个人,对她好,却毫无所图。
“好了,我要走了,不然老大的电话真的又要打过来了。”
杨舒走后,沈栖暮又给昨晚代班的同事打了个电话以示感谢。
挂了电话,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这个点,沈知应该快到了,正准备打个电话问问,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应该是弟弟来了,沈栖暮忙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沈栖暮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看着站在门口的陆朝安,她问:“你怎么过来了?”
陆朝安身后的沈知这才慢慢挪上前,“那个,姐,是陆大哥去高铁站接的我。”
沈栖暮这才看到陆朝安身后的沈知。
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搭配一件米白色开衫,只是,原本英俊的脸上,此刻却是青一块,紫一块。
她话还没问出口,眼泪已经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这一下把沈知吓得不轻,慌忙在兜里找着纸巾。
只是,他的纸还没拿出来,陆朝安已经先他一步将手里的纸巾递了出去。
“擦一下,先让他进去再说,好不好?”
经他一提醒,沈栖暮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门的一对中年夫妻正一脸奇怪的看着三人。
她接过陆朝安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
三人进了屋,刚坐下,没等她开口,沈知已经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姐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栖暮看着眼前的弟弟,眼泪又夺眶而出。
从小姐弟俩感情就很好,沈知乖巧懂事,在其他男孩爬树捉鸟的年纪,沈知已经和她一起帮妈妈插秧割草了。
高中有段时间,在外务工的妈妈因为生病住院,爸爸又因为照顾妈妈,丢了工厂的工作,两姐弟的生活费一份当两份用。
那段时间,沈知几乎是一顿一个馒头,一碗菜汤,剩下的全部给她打了土豆肉丝。
沈栖暮当然不同意,但他却说他是男生,长个的年龄来得晚,作为女生的沈栖暮如果不吃好点,错过长个的年纪,那以后都不会再长了。
沈栖暮当然不会信他这些说法,但是拗不过沈知,她只得含泪将弟弟打来的菜吃完。
由于她学习刻苦,成绩优秀,在学校很多老师都认识她。
有个数学老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家里的情况,便在县城帮她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教的是个小学六年级的小朋友。
一到星期五上课,周末做家教,两天有一百六十快。
这笔钱对沈栖暮来说,即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又让沈知重新吃上了肉。
她万分感谢那个老师,以至于后来毕业,每次回县城,她都会去那个老师家里探望她。
弟弟总是说,是她守护了他。
但在沈栖暮看来,一直都是弟弟在守护她。
没有弟弟的陪伴,自己怎么熬过那些漫长而充满讥讽的童年。
所以,当她看到一脸青紫的沈知,她更多的是自责和心疼。
沈知见姐姐一直不说话,眼泪却掉个不停,心中一阵慌乱。
他忙上前帮沈栖暮擦着眼泪,“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是你先别哭好不好?”
这时,一旁的陆朝安说了一句,“沈栖暮,别哭了,沈知脸上的伤,需要再处理一下,不然晚上他可能会睡不好。”
果然,他话音刚落,沈栖暮就边擦眼泪边起身,“对,我卧室有药箱,我去拿来帮你上药,你等着。”
见她起身朝卧室跑去,沈知对一旁的陆朝安说道:“谢谢你,陆大哥,还是你有办法,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谁知道陆朝安却是一脸严肃的看着沈知,“你姐姐很在乎你,以后千万别再让她担心了。”
这件事,沈知知道是自己大意了,他举起手保证,“下次我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以后也再不会让姐姐担心了。”
话音刚落,沈栖暮就抱着药箱从卧室出来。
见沈知依旧跪在地板上,她板着脸说道:“还不快起来,我帮你擦点活血化瘀的药,明天顶着这张脸,看你怎么出门。”
陆朝安知道,沈栖暮之所以这样,更多的恐怕是自责吧,他看得出来,沈栖暮是个很重亲情的女孩。
她把沈知受骗的原因归于她对家人的关心不够,所以才会在看见沈知受伤的时候哭得那么伤心。
只是,他很想告诉她,沈知估计也想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才瞒着她,估计就连她的父母也是这样想的吧?
给沈知上完药,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看着沙发上的陆朝安,沈栖暮心中有些感动。
这个男人话不多,但却总是默默的为她做很多事。
让她既感动,又有些惶恐不安。
陆朝安刚才看她给沈知上药,认真、从容、专注,熟练,这样的沈栖暮,犹如包裹着万丈光芒,耀眼得让他挪不开眼。
沈知坐了一天的高铁,沈栖暮给他上了药,他就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沈栖暮让他先去休息,沈知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他看得出来,这个陆大哥对姐姐不一般。
他可不想成为电灯泡,他打着哈欠。
对陆朝安说道:“我先去睡了,陆大哥。”
见陆朝安点头,他又对一旁的沈栖暮说:“姐,那我就先去睡了。”
“去吧!”
沈栖暮原本想问问他脸上的伤,但见他困得一副睁不开眼的模样,只得作罢。
沈知进了卧室,客厅里只剩陆朝安和沈栖暮。
空气中有些微妙。
“那个……今晚谢谢你去车站接小知。”
“只是顺路罢了,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嗯?”沈栖暮眼里有些疑惑。
陆朝安说道:“今晚去机场送个朋友,返程的时候路过高铁站,想起你说你弟弟九点的高铁,所以顺路去接了他。”
是吗?可是高铁站和机场是相反的两个方向,这样也叫顺路吗?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沈栖暮也不好再追问。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沈知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平时除了上班,她的交友圈真的很窄,除了杨舒一个好友,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上班的同事也大多是已婚人士,下班以后人家就赶回家带娃,所以平时也很少来往。
以前的同学更是很少联系,一是因为医院真的很忙,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二是她实在不喜欢那种同学聚会的场合。
大家聚在一起,不是讨论谁嫁了个有钱的本地人,就是讨论谁又娶了个院长千金。
不是讨论谁又买了辆豪车,就是讨论谁又离婚了,找了个漂亮的。
她没什么和他们交流的,只能坐在角落里喝水发呆。
同班的班长瑜浩是个幽默风趣的男人,见她一个人在角落,便上前和她聊天。
其他同学见状,便起哄,说曾经的班花和班长看起来真的很般配,沈栖暮脸色有些不自然,让他们别乱说。
有两个大学就喜欢瑜浩的女生见状,轻笑着说班花向来清高,哪里看得上班长这样的,指不定心里想嫁个富二代或者官二代。
其他同学听后,问她是不是真的看不上瑜班长?
她扯了扯嘴角,说自己配不上瑜浩,其他人明显一副不信的样子,只觉得沈栖暮是眼界太高,根本看不上瑜浩这样的。
倒是一旁的瑜浩忙笑着帮她解围,说不要拿我们的班花开玩笑。
其他人见当事人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起哄,随后各自散去。
从那以后,沈栖暮就没有再出席过任何同学聚会。
她觉得她融不进那样的场合。
自那以后,她的朋友圈子就更窄了,几乎是医院--住处两点一线。
所以昨天陆朝安的及时出现,让她感到很温暖。
或许,自己是不是可以试着迈出一步?沈栖暮想。
只是,命运有时候就是爱捉弄人,有些人,注定不能轻易就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