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隐藏我对宇智波鼬的信任和亲近。
我觉得假装一开始对他有所戒心,然后一步步放下防备,自然而然的和他熟悉起来,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那样会让他觉得更正常,更容易相信我吗?
根据我的观察,好像不会。
宇智波鼬的情绪极其内敛,就算是教导我,但只要他觉得“这句话不是非说不可”,他就会保持沉默。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他像是一个黑洞。
不管对他投入怎样的情绪,他都会照单全收,然后仿佛丢给了虚空吞噬。
我对他态度友好,迪达拉对他充满敌意,但这两种态度他都无所谓。
这极度的冷漠,让他和所有人都隔着无限远的距离。
但有时候,他一个人抬头看着天空,或者忽然走神,凝视一只从他头顶飞过的小鸟时,我又能感觉到,他并不是天生就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
要怎么样他才能敞开心扉?
我试着代入宇智波鼬去思考。
如果我是宇智波鼬,我的表现,在他的眼中会是什么形象?
尽管他不会在意我的态度,但他一定会下意识在心中对我进行评估,判断威胁,因为这是作为忍者的本能。
对不知内情的人来说,我也许看起来是个容易轻信、不够谨慎,因此也不值得信任的人。
他会如何理解我对他的善意?
宇智波鼬得到的情报中,我是被木叶制造出来,又因为高层的贪欲而逃亡的作品,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相反,因为我拥有写轮眼,反而跟他天然有一定的血缘联系。
尽管他并不亲近我,但对我也没有敌意,这也许是因为他渴望和平,又忠于木叶,而我是被逼不得不叛逃,又在雾隐村努力改革。
当然最重要的,或许是我和佐助的关系。
所以他愿意给我提供帮助。
但也仅此而已。
而且,宇智波斑和他的关系,似乎也比我想象中单纯的“先辈与后辈”,复杂许多。
这让我确定,我直接袒露对他的真实态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不过,虽然正确,但好像没有用处。
要是我不能取得他的信任,让他接受我对他打开写轮眼,那最后还是只能回到强行对他发动瞳术这一条路。
可是如果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一旦失败,我觉得宇智波鼬一定不会再会像现在这样与我和平共处,并且尽心教导我。
就这样,我在宇智波鼬的身边一拖再拖,也没找到很好的机会。
这个人,难道就不会露出破绽吗?
一转眼,三个月就过去了。
这三个月,我一周大概和宇智波鼬见面两三次,其他时间自己练习。
他之前提过的木遁让我有些在意,因此私底下自己偷偷练习,想着万一最后一击不成打起来,我能有个底牌,可以把他困住。
但我之前并不擅长土遁,一开始怎么都找不到感觉,于是我拜托我爱罗用沙子把我埋住,在沙土里,想象自己是一颗种子,想要发芽,破土而出,看看能不能变得和土属性查克拉更亲近。
宁次表示:“……我想应该是不会的。”
好在!我还认识迪达拉!
没有比岩隐村出身的前岩隐叛忍更适合教我土遁了!
因此,在和迪达拉约好一个月要在一起一周的时间前夕,我跟宇智波鼬请假。
他问我:“理由?”
我既不能说是为了以后对付他而练习土遁,也不能透露我和迪达拉的关系,所以我只能含糊的说:“要回雾隐村一趟。”
宇智波鼬没说什么,但是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问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你和迪达拉是恋人?”
“诶?!”
“宇智波斑说你没回雾隐村。”
“??他怎么知道?他在监视我??”
“他有他的情报来源,我并不清楚。但他要我问你,你和迪达拉是什么情况。”
我皱眉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宇智波鼬道:“我以为……你会喜欢佐助。”
“我喜欢佐助啊。”
“那你喜欢迪达拉吗?”
“我也喜欢迪达拉啊!”
“如果你对佐助的喜欢,和对迪达拉的喜欢是同一种喜欢,那就不是我说的那种喜欢。”
“果然一涉及到佐助,鼬老师的话就会变很多诶。”
“……”
他难得有和我深入交谈的兴趣,我不愿就此结束,连忙道:“我和迪达拉是朋友,和佐助……其实我也不知道和佐助算什么……朋友吗?但是,他说他是我的兄长,说我们是家人,还说,以后他一定会回木叶,到了那时候,就和我成为真正的家人。可是,我们真的能算是家人,能成为真正的家人吗?我又有点拿不准。”
“佐助说他会回木叶?”
我仔细观察宇智波鼬的表情,分析他语气的细微变化,觉得他刚才似乎是流露出了一丝安心的情绪。
我心想,但也可能以后就没有木叶了。
我连忙投其所好,使劲夸奖佐助的优点:“佐助很温柔,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削兔子苹果,我们之前约好,第一次去海边的时候,要一起放烟花,我们去波之国的时候,我都不记得了,但他却偷偷带了仙女棒给我……他还说,绝不会让他经历过的痛苦让我再经历一遍。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哥哥!”
“是吗……你叫佐助哥哥啊。”
宇智波鼬,好像终于对我更亲近了一点。
但那之后,迪达拉传来了信件,说分配给他的任务突然多了起来,暂且没有办法来和我见面了。
直到过了两三个月,也就是到了现在,我们已经一个月一面都没见过。
我的土遁练习因此停滞了很久,这让我有点着急。
正好宇智波鼬也另有事情要离开,我想,既然迪达拉很忙过不来,但我有空啊。
干脆趁宇智波鼬没空来教导的时候,去找迪达拉好了。
虽然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迪达拉应该会和他的搭档在一起,不能暴露我们的关系,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总有办法抽空单独和我见一面吧?
雾隐村很缺人,我们在外暂且没有赏金任务跟进时,再不斩要求我爱罗和宁次回去帮忙,他们一个才能足以成为风影,另一个又是天才,一定能帮上大忙,我当然没什么不同意的。
只有我一个人,行动反而更加隐蔽。
只是……
迪达拉说,他这次的任务地点,在风之国。
“我爱罗,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看?”
宁次虽然担心,如果砂隐村的人遇见我爱罗可能会招来麻烦,但他也不好代替我爱罗做出决定。
我爱罗道:“如果朝露想我一起去,我就一起去。”
……我始终记得,我爱罗原本是可以成为风影的。
虽然迄今为止,他从没主动提起过故国,但我总觉得,他和砂隐村的羁绊仍然存在。
“那,我爱罗陪我一起去吧。”
我、我爱罗和取根,三人一组,前往风之国的北部。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因此抵达迪达拉所说的所在区域附近后,就放出黏土小鸟,跟在它的后面。
然而当我看见那两道身影时,迪达拉正站在鸟背上,站在一座小镇上方,做出了起爆的姿势。
他正要将面前的小镇夷为废墟,黏土小鸟便闯进了他的视线。
少年起爆的动作霎时一顿。
蝎在他的背后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的暗线有情报传给我。”迪达拉接住黏土小鸟,从它的脚上取下卷成一小筒的信纸。
这种纸张很特殊,用特殊的墨水写字,是完全隐形的,只有输入查克拉才能显现。
“迪达拉,我来找你玩啦。如果你有空离开搭档来见我,请回信告诉我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蝎道:“你最近的暗线,活跃的很频繁啊。我没听说岩隐村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
看完文字,迪达拉的脸色蓦然明亮了起来,“我的暗线比较厉害咯。嗯!”
他将信纸收进口袋,双手大开,振奋道:“好!赶紧完成组织的任务,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但就在他要引爆小镇之时,沙砾如同此地守护神的巨手,朝着大鸟兜头抓了下来。
“!?”
迪达拉和蝎猝不及防遭遇了袭击,却惊险的闪躲过去,迅速的锁定了敌人——
我和我爱罗站在沙云之上,被沙流托举着,升上了半空。
我盯着迪达拉问道:“你,是想炸毁这个小镇吗?”
迪达拉下意识张口,似乎想喊我的名字,可是蝎在他的身后,他立刻咬住了嘴唇。
蝎认出了我,“波之国的那个……写轮眼的小鬼?”
他也认出了我爱罗:“听说你带走了砂隐村的人柱力……看来就是他了。我还没有试过拥有一具写轮眼的傀儡,你也许可以成为我宝贵的收藏之一。”
“蝎大哥!!”
蝎对迪达拉气恼的语气有些不解:“怎么?”
“我再问一遍,你们是想炸毁这个小镇吗?”
迪达拉试着用对待敌人的语气和我说话,“这是组织的任务。”
蝎却听出了不对:“你在朝她解释什么?”
“……让开,”迪达拉道:“不然我就连你们一起炸飞。”
蝎明显起了怀疑:“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是这种会放敌人一马的性格?”
“这个小镇犯了什么罪,需要被这样惩罚?”
“我说过了,是组织的命令。身为忍者,执行命令有什么不对?”
“你的意思是说,”我看着迪达拉,忽然觉得他很陌生。在此之前,我知道他是s级的通缉犯,可是我却从没有什么真实感,“你对这个小镇没有丝毫了解,,只是有人让你把这里夷为平地,你就无所谓的照做吗?!这么多人的性命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我都问过你了!”迪达拉却看起来比我还愤怒:“我都问过你了!我是岩隐村的叛忍!!而且是s级的通缉犯,但你是雾隐村的暗部……难道不是你对我说,就算是这样,也觉得我很好吗?!”
蝎缓缓道:“……你们……?”
迪达拉没管他,也完全忘记了之前他说要跟我关系保密:“明明是你说不介意的,现在为什么又要用这个理由来责备我?!”
“……是我太幼稚了。”我道:“我那时候还没有明白,s级的叛忍究竟意味着什么。”
因为宇智波鼬也是s级的叛忍。
而再不斩和白,以及我自己也是叛逃之人。
那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
叛忍并不都是坏人。
哪怕是s级的叛忍,也许也只是有苦衷的好人。
“那你想怎么样?”迪达拉怒视着我,他垂在衣袖中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生气,以至于在微微颤抖,“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