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我如此激怒舍人,他也没有拂袖而去,将我一个人丢下。
他反而问我:“你就这么喜欢日向宁次吗?”
“你觉得我对你如此不屑,只是因为你让我和宁次分开?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总觉得按他这个逻辑,他说不定觉得把宁次杀掉一切就会好起来。
“日向一族在地球上,虽然是五大国里最繁荣的火之国木叶村里的大家族,但还远远比不上在月球上是统治者的大筒木一族,对吧?”
舍人矜傲的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出身日向分家的宁次和普通人比起来,也依然算是出身良好的小少爷。那么你作为大筒木一族的分家,就算比不上宗家,想必也吃穿不愁。”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高高在上太久了,从出生起荣华富贵便触手可及,所以你想象不出普通人的生活。你不知道他们的苦难、不了解他们的痛苦,不明白他们为了生活是如何辛劳。因此,他们对你来说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一个人口数字。当月球砸下,你根本意识不到那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在地球上,有我重视的朋友、有我独一无二的羁绊,我拼命的想要救下他们,而你——你这个罪魁祸首,却在我的面前大言不惭说等他们全部死后,要我留下你的后代?你意识不到这是一件多么荒谬和恶心的事情吗?即便没有宁次,我也不会喜欢你。你觉得被你选择的女性应该骄傲吗?就因为你的标准是什么所谓的‘血统高贵’?就因为被赋予什么可笑的‘公主’称号?少瞧不起人了!难道我还要沾沾自喜的炫耀‘看啊,我可是高贵的公主,大筒木舍人大人都特地要将我抢走’?”
舍人沉默了许久。
我嘲笑道:“怎么,决定放弃我了吗?对你来说,我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你还可以选择雏田,是吗?那你就从我面前夹着尾巴逃跑吧。”
“我不会逃跑。”
以舍人那高傲自负的性格,既然这么说了,应该就不会反悔。
我心中略微安定。
如果舍人说到做到,那么我就不必担心他还会派人去地球上绑架雏田。
我等待舍人说完他想说的话。
“拥有转生眼的我……是不可战胜的。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为我生下后代。”
“让我心甘情愿的为你生下后代啊……”我平静道:“那你只能努力让我爱上你了。但很可惜,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爱……”
“你刚才说,如何留下后代都是从书上知道的,不会等会儿又一个人去书里找,怎么让人爱上你吧?”
“……”
似乎说中了。
“再来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
“一旦月球坠落,地球毁灭,我就永远都不会爱上你,你也会彻底失去留下后代的可能。所以,就以那一天为结束之日,在那之前,我亲自教你,如何让我爱上你。如何呢?不过,不要小瞧爱……那可不是几天就能得到的东西。”
舍人沉声道:“但月球只有几天就会彻底坠落了。”
没错,出发时,鹿丸掌心里的倒计时显示,地月相撞只剩最后十天。
如今已经又过了三四天,只剩下最后一周左右的时限了。
“你可以想办法停住它。”我说,“不必现在就召回它、也不必让它偏移轨道什么的……就只是,让它暂停一会儿。”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舍人话还没说完,突然眉头一皱,痛的弓下腰去,捂住了眼睛,发出压抑的呻吟。
果然……他的转生眼还在进化过程之中,他仍在适应,还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我看了他片刻,并不想碰他,但……
和他关系彻底闹崩对事情的发展并无帮助,给了一巴掌,让他知道界限所在后,还是得适时的给点甜枣。
犹豫片刻,我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
舍人吃了一惊,捂着眼睛抬头看向我,我摸了摸他的头发。
虽然都是羽村一脉,可是大筒木一族的头发是白色,舍人的发质柔软,还带着点自然卷,日向一族却基本上都是黑色,并且多为直发。
真是神奇的差异。
再加上舍人睁开眼时,那双进化中的转生眼是蓝色的,他和日向一族看起来几乎没有半点相似,如果不是遇见大筒木羽村,实在难以猜测两族之间居然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乖、乖……”我用之前哄取根的语气安抚他,另一只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拍打。“不痛、不痛……”
他呆呆的问道:“……什么?”
“没什么。只是如果我爱你,这就是你能得到的‘爱’的具体表现……如果你从来不懂被人爱过的感觉有多好,你就永远不会明白,把人当做工具会错过多少美好的事情。我想让你感觉到‘被爱’和‘不被爱’的差别。”
这就像是希望对方购买商品之前的试用装。
如果舍人意识不到被人“爱”着有多好,他又有什么动力去学习“爱”?
如果他不能理解“爱”,所谓的争取我的心、对我好,都不过是出于不肯服输、将我作为战利品的征服者心态而已。
只有他意识到“爱”的珍贵,他才有可能自己停止转生眼,放弃那个荒谬的“使命”。
“你的眼睛很疼吗?不舒服的话,我陪你回房间休息吧。”
“我可以……自己走。”
“你连路都看不清。”
“傀儡可以扶我……”
“但是你知道吗,书里说,拥抱能缓解疼痛。因为人与人的皮肤接触时,会产生某种奇妙的反应——这是傀儡触碰你时你感受不到。所以……有我陪着会更好一点,你觉得呢?”
舍人不说话了。
人是群体生物,舍人一个人在这个城堡里居住了多久?
他想要一个“妻子”,是否也有可能是因为觉得孤独?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心理防线会更容易突破。
我一边在心中思考如何行动,一边平静道:“不过你可以叫个傀儡来带路……我不知道你的房间在哪里。”
他安静的靠在我的怀里,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对那些傀儡下达指令的,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位女性人偶出现在我们面前,向着我们恭敬的鞠了一躬,转身开始带路。
路上我们并没有什么话题好说,毕竟我们实在认识不久,了解不多。
我重新提起了之前的话题:“我没有做过别人的妻子,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会把你当做我爱的人来对待。”
舍人疼的声音都阴郁了许多:“你会把我想象成日向宁次?”
那对宁次来说,也太失礼了。
“真没自信啊,舍人。”我捏了捏他的耳垂,“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