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昼夜的虚无混沌之中,银袍青年面容呆滞的跪倒在地,双目之中,泪如泉涌,在不复出行之时的意气风发。
干裂的嘴唇不住嗡动,呢喃的话语却如直击心灵的洪钟大作。
“怎么...怎么能...怎么会变了呢?”
“凭什么...凭什么‘天’可以肆意修改规则?!”
面前的空间不断恢复,青年这才如梦初醒,一把提起佩剑,发疯似得想着面前还未完全复原的空间砍去。
一剑、两剑、三剑...
没有任何的技巧,更配不上他少年剑仙的绝代风姿,只是双目赤红的不断劈砍。
直到那陪伴了自己不知多少年的佩剑被空间无情扯碎,倒飞而出的碎片深深刺入了青年那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
彻骨的疼痛才堪堪让青年冷静下来。
未曾开口,鲜血便从口鼻之中喷涌而出,连带着那刺入脸颊的碎片也被喷飞出去,只留下一道透过脸颊可以望到舌齿的血腥伤口。
仅仅五百步的逃亡路上险死还生,同伴们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耳。
“震东卫...”
【喂!玄武的,见过你爹了,被狠狠收拾了一顿,这口气我咽不下,所以这次的贡献我一定要超过你!】
【敌袭!!!】
震东卫·顾统,战死。
“虎哥...”
【除魔卫道,乃吾辈当为之事,何须赞赏之言!】
【滚去后面!某来!!】
战盟七子之一·开山虎,战死。
“御为...”
【御为虽是妖身,却也知天下兴亡之理,我星河灵鹿一族绝不做你等口中鼠辈。】
【一息!给我一息!我能救他!!!】
星河灵鹿一族,族长次子·姜御为,战死。
“陌大哥...”
【视仁,你也老大不小了,待你我兄弟二人此次大破征天,同婚共饮如何?】
【此剑过后,情儿便拜托你了,莫要让那个家族再伤她下去了...】
九息剑宗,入世九剑·陌忘情,战死。
“武前辈...”
【可是天浔卫当面?哈哈,你爹可是要在我耳边念出茧子了,今日一见,果不负少年英杰之名。】
【告诉武林!妖皇城外有片麦田,我娘就葬在那里,旁边那棺材是我给他打的!】
武帝之子,离南卫·武学,战死。
“朱雀大人...”
【你要和九息剑宗那个小家伙一同成婚?哈哈,汐儿可是本郡主最大的宝贝,本王要连我的王郡都封给你们。】
【这是王令和南曜阵旗,小子,莫要让她哭的太久。】
北贤王、京州郡主、顾家嫡长女、南曜征旗主·顾雀儿,战死。
“还有...还有...还有...”
伍视仁的口鼻之中不断淌出鲜血,颤抖着掏出贤王令,似有千斤之重。
“征天剧变,极北大败,厚土营战死...一百一十...天浔卫上。”
说完,无尽的疲惫、难以言喻的悲痛涌上心头,竟是直接在这不毛之地昏死了过去。
........
天地大比。
擂台上,左臂无力垂在身侧,腹部有着数道贯穿伤痕,浑身鲜血淋漓的伍开疆气喘吁吁的目视前方。
在她对面,御无双也早已不复一开始风华绝代,鼻青脸肿的颇有一种杀猪匠老婆偷试仙子衣抉的感觉。
毕竟伍开疆可不管你什么仙子后子,这家伙打起架来眼里只有敌人。
与此同时,沈墨迟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玉简,作为常年处于征战第一线的将领,天地大比的战斗在她眼中无疑过于稚嫩。
只待着厚土营众人传回消息,便会带领一众劫仙发起反攻。
但眼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墨迟的凤眸中的焦急之色愈发浓重,不断摆弄着手中玉简,仿佛这样就可以快些得到消息。
紧接着,玉简的翁动引起了沈墨迟的注意,急忙查看。
【雀儿:征天剧变,极北大败,厚土营战死一百一十,天浔卫上】
沈墨迟顿时如遭雷击的僵在原地,握着玉简的手掌不断颤抖,恐怖的力道甚至让身为天地至宝的九品玉简出裂纹。
眼睛之中瞬间血丝遍布,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来人...请国礼,备战天穹!”
言罢,沈墨迟两眼一黑,气血翻涌之下,好悬没昏死过去。
好在一同观礼的秦君屹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沈墨迟的肩膀,顺势夺过了沈墨迟手中的玉简。
看着玉简上那熟悉却又陌生至极的言语,就连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秦君屹都是愣在了当场。
“厚土营...断代?”
“就连雀儿...也死了?”
回想起那个自幼便追在自己身后唤作自己‘小屹哥哥’的古怪丫头,无边寒气自秦君屹周身蔓延而出。
“掠夺天...好一个掠夺天!毁我根基,伤我子民,朕与尔等势不两立!!”
“来人!取我甲胄!自今日始,厚土营移步霸下之所,宣顾行之、顾羡之即刻上殿,备禅让仪式。”
“原镇东、镇南、镇西三军即刻动身,挥师北下,起阵诛天!”
“天北之界后退一千里,三请祖龙,携龙脉之息破开天道界限,放它们进来!我要它们...血债血偿!!!”
虽然怒极,但秦君屹却没有失去理智,仍旧有条不紊的发布着一道道旨意,但自称用的却不是朕,而是我。
这很可能是代领整个北境辉煌了数百年的镇天北无上圣皇帝最后一次发布直隶圣旨,余下的便只有抱着一颗与诸天玉石俱焚之心的剑仙,秦君屹。
原本征天路上双方互有胜负,虽然人手不断折损,但不论再如何损失单次也不会超过三成。
一次性损失上百名‘行者’,这对北境征天路的结构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除非...用人数去堆,每逢征天路开启,便挑出一批不上不下的天骄,宛如喂食一般为诸天提供上百名‘优质食物’,以此换取掌中世界的苟延残喘。
同时这是秦君屹所不能忍受,于国而言,缓兵之计乃是上策,但于君而言,用自己治下子民去换取和平,绝对是莫大的耻辱。